“一小時以內,請你把清朋上這一節給我抄下來,我等著用。”
“做什麼用呢?”古鄙問。
法官沉著瞼,瞪著迪奧尼斯的後任,說:“你要不要做公證人?”
“還用說嗎?”古鄙嚷道,“我受了那麼多氣,才能叫人尊我一聲大師傅。…法官先生,你可以相信我:一個叫做古鄙的可憐巴巴的首席幫辦,跟奈穆爾的公證人,瑪森小姐的丈夫,冉塞巴斯蒂安·古鄙大師傅,決不能相提並論。他們倆根本不相干,乾脆是兩個人!你不瞧瞧我嗎?”
邦格朗這才注意到古鄙的裝束:戴著白領帶,穿一件白得耀眼的襯衫,綴著紅寶石鈕釦;一件紅絲絨背心,上身的黑呢外套和下身的黑呢褲,都是在巴黎定做的。腳下套著一雙漂亮皮靴。梳得整整齊齊,壓得四平八穩的頭髮,還散出香味來。總而言之,他是脫胎換骨了。
“你的確變了一個人,”邦格朗道。
“品格和外表都變了,先生!有了事務所,人就安分。啦:再說,清潔也是跟著財產來的……”
“哦!品格和外表都變了!”法官抬了抬眼鏡,說。
“先生,你想一個有十萬埃居進款的人會做民主黨嗎?從今以後,你得把我看作正人君子,周到,謹慎,”他看見自己老婆進來,便補上一句:“又是個挺愛妻子的丈夫。你看我變得多厲害,甚至覺得我的表嫂克勒米耶很有風趣了,我還栽培她呢;她的女兒也不再說什麼唧筒了。昨天她還用錯字兒,可是我決不宣傳,雖則那笑話很有意思;我當場還指點她來著。所以我真的變了一個人,以後決不讓主僱們幹什麼缺德事兒。”
邦格朗催他說:“快點兒。我一個鐘點之內等你的抄件,這樣,古鄙公證人也能把首席幫辦作的壞事補救一部分。”
法官向奈穆爾的醫生借了車馬,帶著於絮爾的公債票,兩本可作物證的書和遺產清朋的抄件,徑奔楓丹白露去找檢察官。邦格朗毫不費事的指出,三張公債票被某個承繼人偷了去,接著又指出偷的人就是米諾雷。
檢察官說:“怪不得他有那種行動。”
為謹慎起見,檢察官馬上做了一個公事給國庫,要求把三份公債停止過戶;又派治安法官去調查公債的金額,調查是否已經轉讓。
邦格朗上巴黎辦事去了。檢察官寫了一封客客氣氣的信,請米諾雷太太到檢察署來。澤莉擔憂兒子決鬥的事,接到信便穿起衣衫,吩咐套馬,in flocch嚴的上楓丹白露。檢察官的辦法非常簡單,可是厲害得很。他把夫妻倆隔離以後,儘可以利用一般人對法院的畏懼,探明真相。澤莉在辦公室裡看到檢察官,聽到下面一番露骨的話,嚇壞了。
“太太,米諾雷醫生遺產中的盜竊案,本署已經找到線索;我相信你並非同謀;但倘使把你所知道的情形完全說出來,你可以免得丈夫上重罪法庭。事情的可怕不僅僅在於你丈夫將來要判罪,還有你兒子的撤職和性命出入的危險都應當避免。再過幾分鐘就來不及了,憲兵已經套好牲口,逮捕狀馬上要發到奈穆爾去了。”
澤莉當場暈倒。一醒過來,她全部招認了。接著,檢察官輕而易舉的解釋給她聽,說她已經有了通同的罪名;但為了保全她的丈夫和兒子,他做檢察官的決意小心行事。
他說:“我現在不是用法官的身分對你。受害人不曾提起控訴,盜竊的事也沒張揚出去;可是太太,你丈夫犯的罪非常嚴重,遇到一個不象我這麼好說話的法官,事情就大了。在目前的情形之下,你不能不受拘留……”他看見澤莉快暈過去了,便道:“噢!拘留在我家裡,行動相當自由。別忘了我要嚴格執行的話,就得簽發拘票,開始偵查;可是此刻我站在彌羅埃小姐的監護人地位上辦事,為了保障她的利益,不得不作些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