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伸手握住黃三妹的手,輕聲道:“郡主在葉縣待了幾日,你爹確實去縣衙了。” “不過,他根本沒鬧騰的機會。剛一露面,就有人去稟報陳舍人。陳舍人親自出來,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他一頓。還讓人將他攆走。” 說到這兒,孫安看了一眼媳婦:“當時我也在場,沒有吭聲,也沒去認親。三妹,你會不會怪我?” 黃三妹神色平靜:“認什麼親?當日他將我從家裡攆出來,就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我嫁給誰過什麼日子,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是黃家女婿,你是我黃三妹的丈夫。不必和黃家有任何牽扯。” 孫安舒出一口氣,伸手摟住妻子:“你不生氣就好。” 黃三妹依偎在丈夫懷裡,右手輕輕撫摸著鼓起的肚子,肚中的孩子似有感應,猛地動了一下。 黃三妹溫柔地撫摸著跳動的肚皮,輕聲笑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在我有丈夫,以後我還有自己的孩子。每日吃得飽穿得暖,還有月錢可領。這樣的好日子,做夢都不敢想。我知足得很。” 孫安笑道:“這一胎生個小子,以後我教他習武,長大以後繼續給郡主做親衛。” “生女兒也好。”黃三妹憧憬道:“如果我有了女兒,我一定會好好疼她愛她,絕不會讓她餓著肚子織布。” “那是,”孫安接過話茬:“有了閨女,我們就讓她去葉縣的女學讀書。” 黃三妹聽得眼睛一亮:“女學是怎麼回事?快些說給我聽聽。” 孫安笑著將葉縣建女學一事說了出來。 黃三妹雙眸熠熠,滿是嚮往:“真沒想到,女子也能去書院。我們的閨女,一定要去讀書。” 小夫妻兩個頭靠著頭竊竊私語,不時相視輕笑。 這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真有盼頭。 …… 時間一晃,兩個月過去,進了五月,天氣漸漸熱起來。馬蹄踏過,官道上塵土飛揚。 陳瑾瑜被灰塵嗆了一口,猛地咳嗽兩聲。抬眼一瞧郡主,卻見郡主面有憂色。 “這幾個月來,南陽郡只下過一回雨。”姜韶華低聲嘆息:“我記得很清楚,上一次下雨還是一個多月前。現在正是麥苗生長抽穗的時候,沒有雨水,田地乾旱,有的縣城靠河,能從河裡挑水澆水。有的縣城缺水,只能打井取水。百姓們何其辛苦。今年註定是要欠收了。” 陳瑾瑜心裡沉甸甸的。 “百姓們種地,全看老天爺臉色。”馬耀宗嘆口氣,接了話茬:“幸好郡主去年的時候,就下公文,令各縣屯糧。現在囤了不少糧食,便是今年欠收,也不會讓百姓餓肚子。” 說起此事,就不得不提郡主那個堪稱傳奇的“託夢”了。現在已經開始一一印證。 盧琮也用欽佩敬仰的目光看過來:“郡主真乃神人也。” 姜韶華淡淡道:“這都是祖父託夢給我,給南陽百姓示警。” 盧琮立刻改口:“是,臣失言了。王爺在天之靈一直庇護南陽,便是遇到乾旱之年,南陽郡也一定能安然無事。” 真能安然無事嗎? 姜韶華默然不語。 她知道會有這一天,這一年多來,也一直在為乾旱做準備。這一刻真到了眼前,她還是有些茫然和畏懼。 人禍可防,天災卻是無計可施。做再萬全的準備,心裡也沒多少底氣。 盧琮見郡主神情略有鬱色,立刻又道:“前幾日崔公子送信來,說田莊裡的玉米紅薯長勢良好,再過兩個月便能豐收。這兩種新糧都可在旱地耕種。可見老天還是站在我們南陽這一邊。” 姜韶華眉頭果然舒展開來,微笑道:“這都是崔公子的功勞,宋統領當日去南海郡買糧種,也立了大功。和老天可沒什麼關係。” 盧琮笑道:“以臣看,郡主才當首功。崔公子獻計,郡主二話不說就派宋統領去買糧種,撥銀子給崔公子建暖棚,還去田莊督促崔公子選種培育秧苗。身為主君,有這等胸襟氣魄,何愁大事不成。” 如果將拍馬屁分級別,盧舍人這水平必須是頂級的。 姜韶華啞然失笑:“盧舍人真會說話。” 盧琮笑道:“臣肩不能挑手不能抗,騎術平庸,做事也不及年輕人利索。也就剩這一張厚臉皮和一顆為郡主效力的心了。” 姜韶華輕笑一聲。 陳瑾瑜和馬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