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尚未完全展開的笑容凝了一凝,語氣中流露出不快:“哀家為何一定要見她?”
“區區一個南陽郡主,哀家就是不見,她又能如何?她該不是在你皇祖母面前告狀,或是在你面前訴苦了吧!”
“若真是這般恃寵生驕,哀家絕不能容。”
太和帝眉頭皺了一皺,低聲道:“母后誤會了。韶華堂妹從未在皇祖母面前說過母后半個字不是,更未在我面前訴過苦。”
“她接連來了三回,母后都拒之不見。這等事根本瞞不了任何人。”
“韶華堂妹是姜氏郡主,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我身邊。燕郡鬧蝗災,她毫不猶豫就獻了一萬石新糧糧種。西河郡永安郡接連報蝗災,朝廷要調撥糧食,她二話沒說,又應下賣糧給朝廷。”
“她於朝廷有大功,於朕有情誼,母后就是看在朕的顏面上,也該給她體面尊嚴。”
從我到朕,從兄妹之情到朝廷大義,太和帝的語氣漸漸嚴肅。
李太后見兒子真得不快,態度很快軟了下來:“哀家沒想這麼多,就是病中憊懶,不想見人罷了。這些日子,宮中眾人都來探病,哀家也沒見莞華和月華,不是單獨針對她。”
太和帝看著李太后:“莞華月華堂妹至少還能在偏廳裡坐一坐,喝一盞茶。韶華堂妹連偏廳都沒進吧!”
李太后:“……”
李太后目中閃過一絲羞惱,語氣重新強硬起來:“哀家就是不想見她。她整日在景陽宮裡待著,時時奉承你皇祖母。前幾日太皇太后冊封大典,她送了一部金絲織就的佛經,耗時耗力,貴重極了。”
“再看看哀家這裡,她何曾來孝敬過?”
“哀家心裡不痛快,就是不樂意見她。”
說來說去,就是眼熱眼氣不痛快。這份悶氣,不能衝著鄭太皇太后去,可不就撒到姜韶華的頭上了。
太和帝夾在親孃和祖母中間,頗為頭痛,少不得又好言寬慰了一番。不過,依然堅持李太后要給姜韶華體面。
李太后怏怏不樂地應了。
“韶華堂妹,太后這幾日病著,氣性大,行事也不及平日周全。”私下裡,太和帝誠懇地安撫姜韶華:“說話不周行事不到之處,還請韶華堂妹多多包涵。”
姜韶華立刻笑道:“太后娘娘在病中,要清靜養病。我一個晚輩,去給長輩問安,是理所應當的事。太后娘娘精力不濟,沒有見我,也是小事一樁。堂兄不必介懷。”
李太后縱有萬般不是,也是親孃。太和帝是個孝順兒子,不便在背地裡說親孃的不是,見姜韶華這般伶俐懂事,太和帝暗暗鬆一口氣。
隔日,姜韶華去探病,李太后便令蘭香帶姜韶華進了寢室。
姜韶華像是什麼不快都沒發生過,微笑著噓寒問暖,在李太后床榻邊小坐了一炷香時辰,才告退離去。
姜韶華走後,李太后忍不住對蘭香道:“這個姜韶華,年紀輕輕,臉皮倒是厚得很。哀家這般不待見她,她也笑得出來。”
蘭香口中唯唯諾諾,心裡卻想著,有太皇太后撐腰,有皇上庇護,郡主哪裡在意太后你待見不待見。
……
這件事,很快傳到鄭太皇太后耳中。
“這個李氏,就是小心眼,行事透著一股小家子氣。”鄭太皇太后輕哼一聲:“和當年的紀氏一比,差得遠了。”
鄭太皇太后口中的紀氏,正是太康帝的原配紀皇后,是寶華公主的親孃。也是鄭太后認可的兒媳。
在宮中,人人都知道鄭太皇太后不太待見李太后。李太后心裡當然最清楚,心裡一直憋著悶氣。現在兒子登基做皇帝了,李太后自覺腰桿挺直了,藉著此事和鄭太皇太后別一別苗頭。
姜韶華心中瞭然,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