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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欽差(一)

陳卓做了幾十年的王府長史,於官場逢迎來往熟稔至極。迎了欽差一行人進王府後,代病中的郡主接了聖旨,又殷勤設宴款待朱郎中。 朱郎中喜好美酒,陳卓將自己珍藏了幾十年的好酒拿出來。朱郎中喝得興起,酒酣之際,便透了句口風:“聽聞王四公子想見一見郡主,王丞相便以問詢新糧一事為由頭,宣召郡主進京。” 饒是陳卓城府深,聽到這等輕浮之言,面色也變了一變。 一股怒火自心底翻湧而起。 郡主何等尊貴。這個王丞相,竟然因幼子一時好奇心起就宣郡主進京……這簡直是對南陽王府的莫大羞辱。 朱郎中酒意上湧飄飄然,壓根沒留意到陳長史面色不太愉悅,自以為風趣地笑道:“南陽郡主雖然年少,卻麗質天生美貌出眾,我在京城也有所耳聞。王四公子正當年少,是萬里無一的少年俊彥。說不得,相見後就有一段佳話……” “朱郎中,我再敬你三杯。”陳卓按下怒氣,笑著舉杯。、 朱郎中哈哈一笑,欣然舉杯。喝完三杯後,朱郎中遺憾地說道:“可惜,郡主身體有恙,不能及時應召進京。” 陳卓也隨之嘆息道:“確實不巧。郡主這些年身體康健,偏偏前幾日騎馬出行,受了寒風,回來之後就病倒在榻。” 朱郎中目光閃了一閃,若有所指地說道:“陳長史的話,我當然是信的。只是,就這般回去交差,只怕丞相大人不快。到時候怪罪下來,我這個禮部郎中,實在擔待不起。” 陳卓一臉誠懇真摯:“此事還請朱郎中周旋,南陽王府上下都感激不盡。” 宴席散後,陳卓親自送朱郎中去休息,順便塞了一個小巧的木匣子到朱郎中手中。 醉醺醺的朱郎中恍若不察。待陳長史離去後,朱郎中立刻精神抖擻,大開木匣子一看,果然是一摞銀票。一張五百兩,一共二十張。 朱郎中頓時喜上眉梢。 禮部是個清貴衙門,沒什麼油水。來南陽郡做欽差的差事,是他花了不少力氣搶來的。畢竟,南陽王府出了名的富庶。和南陽王府交好的朝臣們,誰在私底下沒得過好處? 瞧瞧,他稍微露個口風,就換了一萬兩銀子回來。按著官場慣例,走的時候總不會讓他空手。也就是說,他還能再賺一筆。 這買賣再划算不過。 …… 朱郎中這裡滿心歡喜,馮長史可就面如鍋底心中不忿了。 他特意在陳卓的書房裡等著,張口就是一通陰陽怪氣:“出手就是一萬兩銀子,陳長史好大的手筆。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陳卓無奈苦笑:“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不過,這銀子該花總得花。不然,要怎麼應對眼下這一關。” 馮文銘哼了一聲,說話愈發刻薄:“區區一個禮部郎中,除了跑腿傳旨喝酒廢話,看不出有別的用處來。” 所以說,當年馮文銘在戶部當差多年不得升遷,也不全是因為相貌平庸。就這耿直脾氣,在官場里根本混不開。也就是南陽王和郡主祖孫重才惜才,一般人哪裡吃得消? 陳卓知道老友的臭脾氣,也不和他計較,笑著說道:“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權當是扔了個肉包子出去。你就別絮叨了。” 馮文銘發了一通牢騷,怨氣稍平,低聲道:“今日晚宴上,朱郎中到底和你說什麼了?” 陳卓低語幾句。 馮文銘的臉色倏忽變了,眼裡直躥火星:“簡直是欺人太甚!拿我們郡主當什麼了?千里迢迢進京城,就為了給王四郎瞧一眼?呸!他哪來的臉!” “不行,我現在就去見郡主。” 話音剛落,書房外便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陳舍人前來傳話:“郡主請兩位長史前去說話。” 一柱香後。 陳馮兩位長史一起進了郡主的院落,被領進書房。 姜韶華笑著問道:“怎麼了?馮長史為何這般惱怒?莫非朱郎中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陳卓還沒來得及阻止,馮長史就張口禿嚕了出來:“朱郎中說,王丞相是因為王四郎才請皇上下了聖旨。” 姜韶華笑容一頓。 陳卓瞪一眼馮長史。就不知道委婉一點嗎? 馮長史撇撇嘴。委不委婉的,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難道委婉了就能改變這個令人羞辱的事實?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