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方刺史特意拿出來做賀禮,當然不會是普通的荒山野嶺,也絕不是什麼小山頭,而是一座礦山。
這礦山裡倒不是鐵礦,而是銅礦。
鐵礦可以冶煉出生鐵,鑄成鎧甲兵器,百姓們用的鐵鍋鐵鍬之類,也都來自鐵礦。
銅礦的重要性,絲毫不弱於鐵礦。有了銅礦,便可大批次地鑄銅錢。有些北地豪族,私下便有這樣的“產業”。私錢大多比朝廷鑄的銅錢稍微輕一些,在百姓中依然正常流通使用。
這等事一旦被朝廷發現了,自然是滅族的重罪。
方刺史沒什麼雄心壯志,也沒膽量私下開銅礦。索性便將這銅礦當做賀禮,送給南陽郡主,以此來換取姜韶華隨時出兵保護洛州的承諾。
方刺史送出禮物後,如釋重負,滿心歡喜地告退離去。
姜韶華得了銅礦,心情也十分愉悅,立刻將馮長史叫了來。
馮長史不大的眼睛立刻綻出精光,張口問詢:“這座山的具體位置在何處?銅礦佔地大概多少?如果要開採,是派人前去,還是在洛州本地僱傭百姓?還有,採了銅礦石後,是就地冶煉,還是運來南陽郡再處置?”
姜韶華失笑:“本郡主沒有細問。馮長史可以私下去問一問方刺史。”
她這個南陽郡主,只管把握大方向。真正落實到細處如何操作,當然是長史們操心勞碌。
馮長史很有拉磨的自覺,喜滋滋地將地契收進衣袖,然後就去尋方刺史閒話談心去了。
“恭喜郡主,坐擁荊州平州,如今又添了洛州!”陳瑾瑜笑著道喜。
姜韶華微微一笑,旋即低聲道:“說到底,還是要有兵有糧。”
沒有兵力,富庶的南陽郡就是一塊肥肉,誰都能虎視眈眈想著咬一口。唯有擁有強大的軍隊武力,南陽郡才能真正傲然屹立。
南陽王府兩次送糧去司州,先是四千南陽軍,如今又是兩千打著南陽軍旗號的親衛。且個個都是精銳騎兵。只憑展露出來的實力,也足以震懾人心了。
陳瑾瑜低聲提醒:“郡主已經派了六千人去司州,接下來不管司州打成什麼樣,也不能再派援兵了。”
姜韶華略一點頭:“凡事需有度。此事我心中有數。”
就在此刻,崔渡來了。
陳瑾瑜識趣地退了出去。
崔渡倒是很自覺:“我是不是打擾到郡主的正事了?”
姜韶華嫣然一笑,上前握住崔渡的手:“什麼正事也不及你重要。”
崔渡被這一口蜜糖灌得甜絲絲的:“我來和你道別,待會兒我就搬出王府。”
崔渡平日都住在王府配院裡,大婚這一日,總得有個迎娶的儀式。博陵崔氏在南陽郡也置辦了宅院,崔渡去宅院裡暫住。等三日後成親當日,姜韶華會去“迎娶”崔渡進門。
姜韶華笑道:“我送你去。”
這當然不合規矩。不過,姜韶華從來不在意什麼規矩。崔渡更不理會這些,低聲笑問:“這麼多人等著見郡主,郡主一個不見,卻送我出府,會不會太寵我了?”
姜韶華被逗得笑個不停,伸手捏了捏崔渡的厚臉皮:“是是是,我就要獨寵你一個。”
崔渡伸手,緊緊握住姜韶華的手。兩人四手握在一處,四目對視,空氣忽然就燥熱了起來。
門外忽地響起一聲咳嗽。
是章媽媽的聲音。
章媽媽唯恐未婚夫妻兩個獨處時太過親暱,這幾日一直守在姜韶華左右。時不時地出聲提醒。
崔渡有些遺憾地後退一步,姜韶華臉頰微紅,抿唇輕笑:“再等三日,我們成親後,再親暱也沒人管。”
還要等三天啊!
崔渡笑著嘆道:“時間過得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