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令看著姚氏喜滋滋的模樣,不由得一笑:“現在不嫌棄馬家家世低了?”
姚氏笑著白丈夫一眼:“瞧你說的,我是那等勢利眼的人嗎?”
那必須是啊!
陳縣令面不改色地笑著哄道:“當然不是了。你是心疼女兒,怕女兒低嫁了,日後會後悔。”
“可不是麼?”姚氏嘀咕道:“誰家不盼著女兒高嫁,我之前挑剔馬家,是覺得我們瑾瑜配得上更好的人家。可瑾瑜那個傻丫頭,自己樂意嫁,公公也點了頭,哪裡還有我反對的餘地。定親這大半年來,我心裡就像被一塊石頭堵著,怎麼都不痛快。”
“現在是沒辦法,婚期就在眼前,總得往好處想。馬家這般重視沒過門的兒媳,聘禮如此豐厚,也勉強過得去了。”
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陳縣令笑道:“你別忘了還有最重要的一樁,瑾瑜成親了,依舊能在郡主身邊當差做事。這才是瑾瑜願嫁馬耀宗的最重要的一個理由。”
姚氏驕傲地一挑眉:“那也是馬家的福氣。郡主舍人官職雖然不高,卻是郡主真正的心腹。也就我們瑾瑜能勝任!”
想想幾年前姚氏為了女兒拋頭露面當差鬧騰得死去活來,再看看現在姚氏滿臉的驕傲自得,只能讓人感嘆一句。這世間,誰人不勢利?父母對待孩子,尚且如此。
夫妻兩個正低聲閒話,陳浩然薛六娘小夫妻兩個過來了。
薛六娘進門就有了喜,現在肚子老大,臨盆就在年末或年後。原本不該隨意奔波,不過,自家小姑出嫁,不能不來。
陳浩然小心翼翼地扶著妻子:“走路小心些。”
薛六娘白淨的臉頰圓潤了許多,纖細的身形如今也顯得臃腫。進來後,便要向公婆見禮。
姚氏立刻搶著說道:“你懷著身孕,別行禮了。都是自家人,不講這些虛禮,快些坐下。”
薛六娘還是堅持行了一禮,然後慢慢坐下。
姚氏的心思立刻挪到了媳婦的肚子上來,一通噓寒問暖:“你今日胃口好不好?有什麼想吃的,只管和我說,我讓人去廚房點菜。”
王府裡伙食好,每日有固定的膳食,也可以額外點菜。薛六娘是新媳婦,臉皮薄,不好意思挑肥揀瘦。姚氏就不同了,心疼兒媳肚子未來的孫子,一心想著讓兒媳吃好一些。
這個婆婆雖然勢利眼,偶爾不太講理,整體來說對她倒是不錯。薛六娘輕聲笑道:“被婆婆這麼一說,兒媳還真有些嘴饞了,想吃雞肉餛飩。”
姚氏立刻打發丫鬟去廚房,又關心地問詢薛六娘身體情形。
這一邊,陳縣令父子兩個商議起了陳瑾瑜出嫁一事:“新房就在兩條街外的宅子裡。到時候馬耀宗前來迎娶,你妹妹從王府出嫁。”
“我去送嫁,”陳浩然不假思索地接了話茬:“對了,妹妹說了,在新宅子住滿一個月。正好過了年,以後兩人還是住王府配院,當差也方便。”
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的小事。陳縣令隨口笑道:“這以後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們就不必管了。”
說著,又有些唏噓:“一轉眼,你們兄妹兩個都成家了。你們各自奔著自己的前程,我和你娘就在博望縣守著過日子。你們得了空閒,回去看看我們就是。”
陳浩然在府學苦讀備考,薛六娘生了孩子之後,會帶著孩子一併住在孃家。這兒子也算是薛刺史半個上門女婿了。女兒出嫁了,就是馬家媳婦。可不就只剩夫妻老兩口了?
陳浩然和薛六娘對視一眼。
薛六娘忽地輕聲道:“其實,我有一件事正想和公公婆婆商議。”
“我年輕識淺,不懂怎麼養育孩子。我想著,等孩子養到半歲左右,便送去博望縣,以後由公公婆婆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