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舍人代天子去了一趟鄭府。
鄭府這才開始掛白幡設靈堂四處送喪信,為範嘉寧操辦身後事。
范家第一個得了喪信,當時便哭聲一片。範嘉寧的親孃直接就哭昏了過去。其餘范家女眷也哭哭啼啼地換了素服,去鄭家奔喪,心裡卻悄然鬆了一口氣。
鄭宸已經是十惡不赦的逆賊,鄭家現在沒倒,全仗著鄭太皇太后力保。不管如何,鄭家最好的結局,也就是眼下這樣。沒了昔日富貴權勢,得夾著尾巴低頭做人。甚至還有被算舊賬的極大可能。
范家和鄭家是姻親。範嘉寧活著一日,范家和鄭家也掰扯不清。這些日子,范家人私下沒少嘀咕不滿過。
現在範嘉寧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範嘉寧沒有孩子,她一死,范家便能很快和鄭家切割,各自安好了。
丞相黨的官員紛紛打發家眷來弔唁,王家也有人來。唯有李家,因李尚書祖孫之死,和鄭家徹底決裂。明明就隔了一條街,也不肯打發女眷來。
寧安宮的李太后,聽聞喪信,甚至快意地笑了幾聲。
在寢宮裡養病的範貴太妃,哭得死去活來。
範嘉寧是她的侄女,在宮中做了幾年伴讀。姑侄兩個素來親厚。如今陰陽兩隔,花一樣的年紀便凋零了,這怎能不令人心碎難過?
景陽宮裡的鄭太皇太后,也掉了一回眼淚,捶胸頓足:“這個傻丫頭,好好的活著便是,怎麼就輕生自盡了。”
“趙春明!你立刻代哀家去一趟鄭家,給鄭家撐一撐門臉。無論如何,也要將喪事操辦得厚重些。”
趙公公低聲應是,一臉沉痛地出宮去鄭家弔唁不提。
然後,也就是這樣了。
一條年輕的生命,就此消失在天地間。就如一粒石子落入江河,打了個小小的璇兒便沉沒下去。
姜韶華心情不太美妙。
懷著身孕,肚子漸漸隆起,體力精力不濟往日。還要每日操勞政務為國事殫精竭慮,平衡宮中朝堂局面人心。再有這麼一樁喪事,姜韶華的心情能好得起來才怪了。
一直伴在她身邊的陳舍人,私下裡安慰開解:“範氏之死,和皇上沒有直接關係。說起來,都是受了鄭宸連累。範大將軍的那封信,更是直接令範氏沒了求生的念頭。”
這麼想有些殘忍。可對范家來說,範嘉寧死了,才能讓范家和鄭家徹底撇清關係。
範大將軍是否心裡也有這樣隱秘的念頭,所以才會寫了那樣一封信?
身為朝堂重臣邊軍主將,範大將軍這麼做無可厚非。
可身為祖父,讓自己的親孫女早些去死,這又是何等狠心!
在陳瑾瑜看來,姜韶華和範嘉寧半點不熟,完全不必有任何負罪之心。只有姜韶華自己清楚,前世也好,今生也罷,範嘉寧的死,都和她有間接的關係。
“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陳瑾瑜只得應聲退下,迅疾叫了秦虎過來:“讓人去送信給長寧伯,請長寧伯回宮一趟。”
……
口信送出去,當天晚上,長寧伯便從皇莊回來了。
崔渡回得匆忙,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一件。身上還帶著些許泥土的氣息。
姜韶華見了急急趕回來的崔渡,心情果然立刻好轉:“是不是陳舍人給你送的口信?”
崔渡嗯一聲:“我先去沐浴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再陪你一起吃宵夜。”
姜韶華點點頭。
昭和殿裡還有一些不太要緊的奏摺,陳長史正在批閱處理。
陳長史做了幾十年長史,掌管王府人事,對處理公務十分熟稔。現在公務的範圍更大,人事複雜了十倍不止,陳長史也在慢慢適應中。
崔渡沒有提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