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山谷中經過,嗚嗚作響,夾帶著樹葉颯颯作響,彷彿在合奏一首悼念之歌。
有個灰衣少年站在山洞口,俯視著腳下連綿的山嶽。
此時已經是深夜,明明只能看得見黑黝黝的樹頂,少年卻好像看到了非常美的景色,站了許久,久到讓人以為是一座守護著什麼的雕像……
不知過了多久,黎明的第一縷曙光穿透層層雲朵,照射到腳上、身上、臉上。鳥兒開始四處活動,有膽子大一點的,飛過來停在他肩膀上,眨著黑漆漆的眼珠歪著頭盯著他看。
他驀地睜開眼睛,猩紅的眼珠把鳥兒都嚇得倉皇飛走,在半空落下一根羽毛,打著圈緩緩飄下,蕭楊伸出舌頭捕捉到這根羽毛,送進嘴嚼了嚼,不好吃,沒有味道。
風兒調皮地輕輕吹起他的頭髮,就像往日阿碧在他身邊,以前她也喜歡玩他的頭髮,還老是抱怨她的頭髮沒他長得好,蕭楊低頭隨手抓了一把頭髮到身前一縷縷地把玩著。
阿碧,你一直說喜歡我的頭髮,可是如今哥哥這滿頭的白髮,你看到了可還會羨慕?我還是喜歡原來的那個顏色,怎麼辦?
萬物沉睡了一晚,逐漸開始甦醒,用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迎接新的早晨,可是誰能告訴他,他的早晨在哪裡?
——
窗外細月如鉤,彎彎的就像阿碧的眉。
妖族的一間廂房內,燭光搖曳,溫柔地把人影對映在窗紗上,一眾丫鬟在廂房外看去,女子坐在男子身上,雙手愛憐地扶著男子的額頭。
而那個傳說中殺人如麻讓整個蠻荒聞之變色的妖皇,居然一動不動地乖乖坐著,似乎十分享受這樣的感覺。
對於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丫鬟們至今仍有點摸不著頭腦。先是她們一向最尊敬的妖王突然跑來說,妖皇大人回來了,要馬上把主殿騰出來。
還未等她們整理好,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俊美男子就閃了進來,懷裡還抱著個美人。
原來這就是妖皇大人,沒想到這個上古妖皇這麼年輕,這些丫鬟們甚至開始羨慕他懷中的女子,即便暈倒了,也能被這麼好看的妖皇抱著。
女子昏睡的時候,妖皇大人在她床榻旁邊跟著不眠不休了幾天幾夜。
丫鬟們嘴上不敢說什麼,心裡都是一陣陣唏噓,誰說他們妖族的男人擅長逢場作戲呢,妖皇大人就是一個忠貞不二的活生生的例子。
尤其看到妖皇握住女子的手,丫鬟們都自覺地低下頭,臉上緋紅一片。
可惜,那些丫鬟們猜錯了,此刻的屋內,卻不是她們所看到的這番場景。
落瑤透過蕭楊傳給她的記憶,看到了蕭楊的過去,正是因為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感覺渾身發冷。
蕭楊反而像置身事外一樣淡淡地看著她,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臉色變化。
因為落瑤還坐在他膝蓋上,他能感受到她的顫抖,但是並不劇烈,很好,這表示,她雖然不能接受,但是暫時還不反感。蕭楊之所以這時停下回憶,是因為希望她消化掉這部分記憶,另一個原因,是想看看她的態度,這對他而言很重要,因為這關係著接下來該不該喚醒她的記憶。
他輕輕問道:“沐兒,害怕嗎?我煉化了我的親妹妹阿碧,你害怕嗎?”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她,不想因為任何事情又產生隔閡,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臟剖開給她瞧一瞧裡面裝了什麼,他迫切地希望她接受他的一切,但是他也知道,凡事都有個過程,不能急。
聽聞此話,落瑤的雙手像被燙到了一樣,想收回來,卻被蕭楊抓得更緊,蕭楊彷彿能聽到她牙齒打嗝的聲音,笑道:“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小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
“不要再跟我提以前,我不是沐兒。”
蕭楊眼裡一冷,手上微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