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到長矛隊後方的伊吾軍將士,仍舊沒有修整,而是不知疲倦的開弓放箭,他們不需要考慮準頭,只要朝著前方拋射箭矢。
衝近軍陣不到百步的突厥騎兵們伏在馬背上,看著前方鋒銳的長矛陣時,他們瘋狂地用短刀刺在了戰馬的臀部,同時用馬刺死死地磕著馬腹,驅使著戰馬向前撞去。
“頂住!”
軍陣裡,火長和隊正這些基層軍官們都是怒吼了起來,他們還是頭回見到如此瘋狂的衝陣,那些打頭陣的突厥騎兵分明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
哀鳴聲裡,發狂的戰馬撞擊在鋒利的長矛上,血流如注,而馬鞍上從極動到極靜的突厥騎兵更是直接被甩飛,有人直接摔折了脖子,但更多的人只要還有口氣,便爬起來衝向身邊的唐軍,隨即被刺成刺蝟。
看著正面的軍陣戰線瞬息間被突厥人這等瘋狂的自殺衝鋒撞得搖搖欲墜,沈光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這些突厥人固然武備不齊,缺少糧秣,可他們也被逼到了絕境,所以他們能爆發出如此可怕的戰力來。
李守忠再也沒了先前的鎮定自若,他是積年的宿將,看得出突厥人就是在憑著一股氣勢作戰,如果這個時候讓突厥人看到勝利的希望,接下來的戰鬥會更加慘烈,而他也不得不下令全軍撤入營壘固守。
一群被回紇蠻子趕得如同喪家犬般的突厥餘孽,也配逼退大唐天兵!
他絕不會接受這等結果!
“沈光。”
李守忠看向了沈光,這個時候只有正面擊垮那些不斷衝擊陣線的突厥死士,他不相信兩萬突厥兵馬個個都這般視死如歸。
“末將在。”
“帶你的人出陣,給某將那些突厥死士沖垮,某會派兩百輕騎掩護你的側翼。”
“喏!”
沈光領命而去,他知道李守忠麾下那三百具裝甲騎是被他當做定勝負的底牌的,這個時候只能動用他的人去支援步陣。
看到沈光走下木臺,王神圓和牙兵們臉上的神情都無比凝重,他們是打老了仗的,過去他們隨著高仙芝這位主君征戰時,他們這些平時被好吃好喝供著的牙兵就是在這種關鍵時候頂上去的。
老兵們沉默著看著歸陣的沈光,而那些龜茲良家子和漢兒們已經渾身血液沸騰,難以自已,他們都是目光灼熱地盯著沈光這位年輕的主君,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命令。
“三列橫隊,隨某出陣。”
沈光輕喝間已經翻身上馬,然後牙兵和老兵們紛紛呼喊起來,“三列橫隊,隨郎君出陣。”
一百十二人的騎兵,分成了三個四十騎橫隊,然後沈光在第一隊居中打了頭陣,這時候他身後的木臺上,隨著令旗揮舞,金鼓聲大振間,他前方的伊吾軍將士讓開了供騎兵出擊的通道。
“駕!”
一抖馬韁,沈光策馬而出,隨後三列披掛了重甲的騎兵轟然而出。
木臺上,李守忠看著一馬當先率眾而出的沈光,神色難明,他如今知道沈光到底有多出色了,光是這份膽魄氣勢,只要活下來必定是日後安西軍的大將。
可若是這位沈郎折在了此戰中,那高麗奴必定會找自己拼命,想到高仙芝這個安西副大都護,李守忠沉沉嘆了口氣,但願這位沈郎能得持國天王的庇佑,全身而還。
軍陣兩側,伊吾軍的兩百輕騎也已傾巢而出,他們會和沈光率領的具裝甲騎一起夾擊那些決死衝鋒的突厥死士。
幾乎是片刻間,沈光就將馬速拉到了最高,然後當他衝出軍陣的時候,便持矛刺穿了前方奔來的突厥騎兵,幾乎來不及撤矛,面前又有突厥騎兵奔至,沈光左手拔刀,硬是拼著捱了一刀,將這名突厥騎兵斬落馬下。
三列橫隊的具裝甲騎,終究是硬生生抵擋住了前方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