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誰有興趣和膽量來演韓世忠。”這個時候演《戰金山》,分明是打出了抗日的旗號。上海這個地方的租界雖然仍就保持著合法的自治權,人稱“孤島”,但日本人的勢力無孔不入,出演韓世忠,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兩人商議定了,白荷衣回家把金銀細軟現鈔等收了,裝在一個描金樓閣圖畫的漆盒內,用塊舊桌布包了,夾在一些衣服、戲裝、頭面、旗靠等裡頭,讓老劉先用車搬到琴家去,自己過會兒就去。老劉走後,他叫來兩個負責打掃漿洗的下人,付了兩個月的佣金辭了他們,然後樓上樓下關著門窗。這時忽然大門被人推開,他回頭一看,臉都嚇白了,蹬蹬蹬退後三步,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來人自是梅文徽,他衣衫不整,篷頭亂髮,臉也紅著,喘著粗氣,指著白荷衣罵道:“你乾的好事,倒有臉來問我!你把謝小姐害得不死不活的,往醫院一扔了事,偷偷溜了,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白荷衣怒道:“你自己設計害我,反倒說我害人,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梅文徽冷笑一聲,道:“我設計害你,你有證據沒有?你拿得出來,我陪你上巡捕房紅頭阿三那裡去,任你處置。”謝小姐雖說是來偷繡畫的,但東西已經被白荷衣取回,謝小姐又不會自己承認來此的用意,和梅文徽的關係等等,白荷衣確實是沒有真憑實據。
他沒想到天下竟有這樣無恥的人,氣得渾身打顫,道:“梅文徽,你這個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你想要我師妹的繡品,得不到,就使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你也配姓梅!”末了這一句,是想了同是姓梅、同在梨園的梅蘭芳梅老闆,人家品質高潔,才配得上這個“梅”字,你梅文徽姓梅,實是辱沒了這個姓氏。
梅文徽被他的呆氣反惹得笑了,說道:“好,好,好。你們是高雅之士,我是下三濫。我下三濫還不是被你們逼的?那天我是真心實意贊她好,說一句想買,也不過是要表示一下渴慕小心。誰知道她冷著臉、端著架子說什麼?啊,‘我家的繡品,只做家用,從不出售’,哼哼,你家,你秋家也不過是洋買辦,資本家的走狗,又是什麼了不起的清貴人家了?要是她外祖家還有個說頭。小毛丫頭,狗眼看人低,自以為了不起。還有你師父,我去向他提親,他推三阻四不肯答應,拿蹻裝樣。大家都是一樣的唱戲出身,誰又比誰更高尚些?我好意提親,低聲下氣,是看得起你們,你們卻愛搭不理,太不把我看在眼裡了。泥人也有人土性,誰又是好欺負的?”
白荷衣聽他說來,倒像是他受了極大委屈,真是好笑,聽到提親這一節,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琴湘田和琴太太都不曾言及,便分辨道:“師妹早就定過婚了,未婚丈夫上前線打仗去了,她父母要帶她走,她不願意和未婚丈夫離得太遠,這才住在師父家,一邊等他的訊息。你去提親,師父當然要回絕。”他這段話前兩句是實情,後一段就是生造了,為了維護之琬,他是什麼都能做的。
梅文徽愣了一下,強辯道:“我怎麼知道?你師父又沒說。他言語中鄙視人,我聽不出來嗎?”
白荷衣豈容他說師父的壞話,鄙夷地道:“師父怕師妹難過,從不在人前提起。再說,你好意提親?你會是好意嗎?你不過想把師妹娶過去,讓她替你繡東繡西,你當你的用意人家看不出來?連我都想得到,何況我師父?你兒子見也沒見過師妹,怎麼就知道她模樣人品好是不好?提的什麼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梅文徽被他說破,惱羞成怒,道:“我看你才是司馬昭之心,你把她留在身邊,難道又會有什麼好心?”
白荷衣氣紅了臉,道:“梅文徽,你不要含血噴人,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心思齷齪。我待師妹是清清白白,天日可表。我尊敬她愛護她,哪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之處?我還有話問你:那天晚上,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