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東山彷彿煥然一新,一切都朗潤而潔淨。
從雪山上奔騰而下的危險山洪也早已改道,讓出了鬱鬱蔥蔥的草原,匯入了寬闊的河流中,滋潤這一片大地的每一寸肌膚。
自然寬宏仁慈,能包容一切。
雨後很晴朗,碧空如洗。趁著天晴,村鎮裡家家戶戶都在忙碌準備著歡慶盛宴,只是林舒睡的太沉,絲毫不覺。
不過人們越是放鬆,昆吾反而越謹慎,因為摩厙在炸山那日距離炸藥有點近,傷了後背,眼下還需要修養。昆吾索性就接過村裡巡防的任務,他帶著狼群一起,近到村鎮附近,遠到東山各處,都要去一趟,以防哪裡有決堤發生。
不過這次狼王並沒有跟隨,實在是他也需要休息,畢竟上了年歲,又載著林舒奔波了許久。
於是不論是在漲水河邊嬉戲玩耍的飛鳥與水獺,還是在雨後剛剛冒出青草嫩芽的草地上啃食的牛羊馬鹿,在這一天裡,都見到了那位狼神族帶著一群剽悍強壯的白狼,越山踏河。
昆吾還是在化狼成年之後,第一次這樣持續全速的奔跑,在這個時候他才慢慢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就像不會疲憊一般,甚至雙腿一躍之下,竟然能橫跨過整條溪水。
他越跑越快,風在他堅實的身軀上流過,光也停駐在他胸膛上微微沁出的汗珠上,折射出四周鬱鬱蔥蔥的原野。
血脈流湧,身體微微散發出汗意,他燥熱的身軀漸漸激動起來,衣服之外裸露的臂膀上,暗金色的紋路緩緩浮現,最後從他的脖頸而起,漸漸攀上臉頰。
這讓昆吾整個人看上去既神秘又野性,像是從不可知的遠古時代走出來的兇悍神明。
身後的白狼群早已經跟不上了,昆吾這才回過神,停住了腳步。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佈滿金紋的胳膊,不過沒當一回事,對常年與狼群一起生活在無人之地的昆吾來說,身體外在形象的怪異與否,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深吸了幾口氣,昆吾的身體漸漸平緩,那些已經攀爬到眼角的紋路也隱進身體。
昆吾回頭,仰著頭長嗥了一聲,將遠處還在奮力追趕自己的白狼群就地遣散,叫他們自行去捕獵,歇一會兒再跟上自己。
領頭的白狼們累的要死,此刻還在猛烈的劇喘,他們對視一眼後,紛紛仰頭回應昆吾的指令。
後邊吊車尾的幾隻白狼更是腳都跑軟了,一聽不用追,立刻倒在地上大口呼吸,捕什麼獵啊捕獵,他連毛都不想動!就連狼嗥聲都七扭八歪的非常之敷衍。
其實追在昆吾後邊的白狼們是異常驚訝的,他們一般都是和昆吾一起生活,有幾隻健壯的甚至在昆吾幼年學走路的時候,狠狠的嘲笑過他。
如今與這小子只是幾天沒見,就翻天覆地了,追不上,累死也追不上。
領頭的那隻白狼累的嘴角直淌涎液,但一雙眼睛卻莫名的滄桑,他覺得自己雖然正當狼的壯年,但心卻已經老了。
行在狼群前頭的昆吾則內心毫無波瀾的繼續巡山,甚至聽著後邊狼群罵罵咧咧的嗥聲還掏了掏耳朵……
出了這片山地,眼前豁然開朗,入目的是那條橫貫天際的熱河。
熱河也漲水了,霧氣騰騰的漫上沿岸,非常寬闊,日光映照下更顯出它的氤氳與美麗。
昆吾看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向前方那處被水淹到一半高度的斷壁。他還記得,那個人就是在這裡忽然出現,而後墜落進自己的懷抱中的。
於是昆吾沒猶豫,凝眸之後彎腰曲腿,爆發出力量讓他僅僅憑藉著幾塊在河中的暗礁,就能越過河面,最終到達那處山體斷刃之上。
原本瀰漫在這裡的濃霧不知怎麼的往後退卻了不少,倒是露出其中與東山無異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