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朱家就來人了,這次來的是朱家的當家人——朱程。
朱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頭白髮卻更襯得他的臉剛毅。若他一頭烏髮,必會有人覺得他只而立剛過。他不似泰安的富戶身著綾羅,即使樸素的衣著也壓不住他的氣質。
衙役打著哈欠,開啟縣衙的大門,就看見衙門前立著三個人,聽明來意後,宋軒還沒來,李奇怕穿幫,特意叫人從後門出去報信。
報信的人剛出門,就看見宋軒身著長袍,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風韻。後面跟著潘岳揹著小竹筐,來了。
衙役們驚得張大嘴,怎的,宋捕快還未卜先知?報信的人更是又驚又喜,這不省下許多功夫!縣令大人就是怕宋軒一身官服來了,被戳穿,哪知宋軒這麼一身出現,看來他是篤定朱家人還會再來。
朱程聽連夜趕回的僕人說了,神醫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卻通巫醫兩道。
朱程身後一人,便是昨天的那個僕人,看他兩個大黑眼圈就知道,昨夜怕是沒睡,又連夜趕來了。
朱程上前拱手行禮:“想必這位先生就是神醫了。”
宋軒老遠就看見他們,這時回禮:“神醫倒也不敢當,會些醫術罷了。”
“神醫謙虛了。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在下姓宋,不過一屆郎中,朱老爺不用客氣。”
“宋大夫有禮,在下所為小兒重病一事,望與宋大夫商量一下。”
“朱老爺在這請稍等片刻,我們去縣衙裡談。在下不過在縣衙借宿幾日,不便做主,還要請示縣令大人。”
“宋大夫說的是,若不然,在下租一間雅座商談如何?”
宋軒看看才營業的街市:“這……”再配上他的憨笑一聲,朱程懂了,拱拱手。
在宋軒進去期間,朱家人就在門口規規矩矩的等候,沒有一絲不耐的表情。
收到稟告後,李奇倒是稱讚道:“雖然兒子重病,但也能耐住性子等候,看來朱家的前程不止於此啊。”
要知道,像梁家這樣的泰安富商都無法與朱家匹敵。
李奇兩個人昨日便打聽清楚了,此朱家就是濟州富商的那個朱家。
宋軒也不過是淡淡的說道:“也可能是求的神醫太多,慢慢就磨平了性子。”
再如何顯得老成,宋軒也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對朱家為給兒子配婚的做法十分厭惡,所以不管朱程的態度多麼誠懇,對於他們的行為都不齒。
不管宋軒對他們的態度如何,李奇卻不會去得罪朱程,於是著師爺親自去請朱家的家主,來到縣衙內的一處屋子,宋軒已經坐好,等待他們三人。
面子上,宋軒還是保持著彬彬有禮的疏離態度。
“神醫,在下昨日聽家中僕人回報,說能延我兒三月壽命?”朱程開門見山,這時,宋軒才體會到他的急切心情。
“其實三月一月又有什麼分別呢?少兩月也少受兩個月的痛苦。”
朱程不知宋軒會這樣說,驚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往常請來的大夫,要不為了醫術而痴迷疑難雜症,要不就是攀附朱家財力努力醫治,勸他們放棄的只有宋軒。
“令郎如今藥石不進每日昏迷不醒,你覺得再延續他的生命對他來說到底是幸福還是痛苦。”
“可是,可是為人父母的,總想盡到父母的應盡的責任……”
“然後以後再提起這個孩子的時候你心中能毫無愧疚對嗎?”
朱程像是被宋軒戳中了秘密一般,再一次驚異地看著宋軒。
“朱老爺現在還對令郎的這麼執著,除了父母的愛以外,是不是還有這番心思。”
一時間朱程不知該如何回覆,搓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