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剛才許多自己沒能細問的事,比如霍善怎麼自稱墨家子弟。
霍善說道:“你好笨,當然是因為我師父是墨家傳人。”
扶蘇道:“你此前便是被你師父撫養長大的?”
霍善想也不想便說道:“那當然,以後我也還是要回師父身邊去!”
扶蘇道:“你是父皇的孩子,肯定得留在咸陽。”
霍善想到自己答應過要給嬴政當工具崽的,於是也沒否認自己“公子善”的身份,只篤定地說道:“反正我是要回去的。”
他連長安都不待,做什麼要待在咸陽!
扶蘇笑道:“你既是墨家傳人,可知道你們墨家講究‘兼相愛、交相利’?墨家弟子可不會像你這樣整天把‘打下來’‘打下來’掛在嘴邊。”
霍善讀了不少書,但都是醫書和雜書,還有就是跟著劉據他們學的《春秋》之流,比之同齡小孩算是頂頂博學的了,可像是《墨子》之類的長篇著作,他當然是讀不下去的。
霍善不動聲色地說道:“你仔細給我講講看,我聽聽你講的對不對。”
扶蘇一看霍善那眼神閃爍的模樣,就知道霍善壓根不瞭解墨家學說。
他娓娓給霍善:“如墨家尚賢、尚同,認為只要從朝臣到鄉官都挑揀出賢能之人來擔任,並且所有人都認同賢人的決策——賢人們說是對的,所有人都認為是對的;賢人們說是錯的,所有人都認為是錯的——只要做到這一點,舉國之內都沒有紛爭了。”
霍善忍不住問道:“
() 萬一賢人出錯了呢?”()
扶蘇心道,這便是嬴政選擇法家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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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以耕戰得天下,他們能滅六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關中農業的興盛和軍功封爵制度的確立,而這種氛圍下長大的秦人自然皆尚戰好功。
即使大秦一統天下以後請了六國博士入咸陽當文治方面的參謀,希望能借此聚攏天下賢人志士,文化上的隔閡卻依然難以消除。
比起過分理想主義的墨家以及看不起大秦這個“野蠻之地”的儒家,還是拿起來就能用的法家更符合嬴政的心意。
扶蘇笑道:“你們墨家祖師爺也沒說賢人錯了該怎麼辦,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師父。”
霍善哼道:“問就問。”
扶蘇道:“除了尚賢和尚同,最要緊的就是‘兼愛’和‘非攻’了。墨家認為人與人、國與國都應該相愛,一個人如果愛鄰家跟愛自己家一樣,鄰里之間怎麼會起紛爭?一個國君如果愛相鄰的國家就跟愛自己的國家一樣,怎麼會想去攻伐侵害他們?只要天下人都能‘兼相愛,交相利’,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霍善鼓起臉頰,不太確定扶蘇是不是在胡謅。
和鄰居家相比,他肯定更愛自己家。
和鄰國相比,他肯定也是更愛自己國家。
這怎麼能一樣呢!
霍善不懂,但是他自詡是墨家大弟子,不好就著墨家的學問去追問扶蘇。
扶蘇道:“所以你們墨家是講究‘非攻’的,人人都知道殺一個人是令人憎惡的罪行,為什麼攻伐一個國家、殺害無數人卻是值得誇讚的行為?”
《墨子》的非攻篇,就是指著以耕戰立國的老秦人罵啊!
就這樣的主張,墨家能在秦朝立足才奇怪。
霍善聽扶蘇洋洋灑灑地介紹完墨家的主張,露出一臉恍然之色。
扶蘇笑問:“你這是明白了什麼?”
霍善道:“你對墨家學說倒背如流,是不是以前在朝堂上說漏嘴過?一天到晚淨講些別人不愛聽的話,怪不得你被攆去北郡監軍呢!”
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