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格魯不高興地追問,“哦——你是說你仍然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怎麼有這麼笨……唉,我總是忘記你差不多一個月前才學會說話,不過你實在很聰明。你真不知道嗎?好吧,現在是銀河紀元八二七年,銀紀就是銀河紀元。懂了吧?從銀河帝國的建立算起,如今已經過了八百二十七年;也就是說富蘭肯一世的加冕大典,至今已有八百二十七年的歷史。現在,拜託,輪到你了。”
史瓦茲卻將騎士緊緊抓在手裡,遲遲不肯放下,他心中充滿挫折感。“等一等,”他一面說,一面把騎士放到“王后二”,“你是否聽過下列名稱?美洲、亞洲、合眾國、俄羅斯、歐洲……”他極力想要確認身在何處。
在黑暗中,格魯的菸斗發出暗紅色光芒,而他昏暗的身影壓在閃亮的棋盤上,彷彿比棋盤更欠缺生命力。他或許隨便搖了搖頭,但史瓦茲無法看見。他不需要看見,也能感知對方的否定,就像格魯曾經開口一樣清楚。
史瓦茲卻不死心:“你告訴我在哪裡可以找到地圖?”
“根本沒有地圖,”格魯咆哮道,“除非你冒著生命危險到芝加去。我不是地理學家,也從沒聽過你提到的那些名字。那些是什麼名字?人名嗎?”
冒著生命危險?為什麼?史瓦茲感到一陣寒意。他犯了什麼罪嗎?格魯知道這件事嗎?
他以不大肯定的口吻問道:“太陽有九顆行星,對不對?”
“十顆。”回答得非常堅決。
史瓦茲遲疑了一下。嗯,他們也許發現了另一顆,只是他從未聽說。可是,格魯又為什麼知道呢?他扳了一下手指,又問了一句:“第六顆行星怎麼樣?旁邊是不是有好些光環?”
格魯將“王側教前”卒子慢慢向前移動兩格,史瓦茲隨即採取相同行動。
格魯說:“你是說土星吧?它當然有光環。”他開始暗自盤算:他可以選擇吃掉對方“教前”或“王前”的卒子,但兩者導致的後果還看不太清楚。
“那麼在火星和木星之間,是不是有小行星帶?我的意思是,介於第四和第五顆行星之間。”
“沒錯。”格魯喃喃答道,然後再度點燃菸斗,陷入忘我的沉思。史瓦茲捕捉到那種痛苦的不確定感,令他感到極為厭煩。對他而言,既然確定了地球的身份,棋戲就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他腦海中激盪著許多問題,其中一個突然溜了出來。
“這麼說,你那些膠捲書的內容都是真的?真有其他的世界?上面也有人類居住?”
格魯從棋盤上收回視線,抬起頭來,在黑暗中無意義地定睛凝視:“你是認真的嗎?”
“有沒有?”
“我向銀河發誓!我、相、信、你、真、不、知、道。”
史瓦茲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拜託——”
“當然有其他的世界,至少有好幾百萬!你看到的每顆恆星都擁有數個世界,而大多數恆星你根本看不見。它們都是帝國的一部分。”
當格魯激動地答話時,史瓦茲的內心微妙地感到模糊的回聲,像火花般直接躍過兩人心靈間的空隙。而且,史瓦茲感到這種精神觸覺變得一天比一天強。或許不久之後,即使對方不開口,他的心靈也能聽見對方腦海中的話語。
直到現在,對於這整個謎團,他才終於想到精神失常之外的解釋。他是否以某種方式跨越了時間?也許,是睡了一大覺?
他以沙啞的聲音說:“這一切已經發生多久了,格魯?只有一顆行星的時代,距離現在已有多久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突然變得分外謹慎,“你是古人的一員嗎?”
“什麼的一員?我不是任何組織的成員。可是,難道地球不曾是唯一的行星嗎?……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