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殘軀,還對他頻送秋波……
他突然慌忙停下腳步。不論它是什麼,總是他神智清醒的一個證明。他絕對需要它!於是他趴在地上,在黑暗中摸索半天,終於找到了那個布娃娃。在極度昏暗的光線中,它看來好像一團黑炭。填充物全掉了出來,他心不在焉地把它硬塞回去。
然後他再度上路。心情太壞了,根本跑不動,他對自己說。
他的肚子越來越餓,當看見右側出現閃光時,他實實在在感到了驚訝。
顯然,那是一棟房子。
他發狂地大叫,卻得不到回答,但那的確是一棟房子。經過數小時的恐懼與無可言狀的茫然,他終於看到真實的光芒。他立刻離開公路,朝那個方向奔去,躍過水溝,繞過樹林,穿過矮樹叢,還跨過一條小溪。
真奇怪!連小溪中也閃爍著磷光!不過,注意到這件事的,只有他心思中極小的一部分。
他總算來到那棟房舍前,伸手便能觸及這座白色的堅實建築。它的質料非磚非石,也不是由木材建成的,不過他絲毫未曾留意;它看來像是普通而結實的瓷質,但他也毫不在乎。他唯一的目的是要找一扇門,當他終於找到時,卻發現根本沒有門鈴。於是他使勁踢著門,同時發出惡魔般的吼叫。
他聽見屋內響起了一陣騷動,其中還夾雜著咒罵。那是人發出的聲音,聽來多麼可愛,於是他再度大叫。
“嘿,在這裡!”
門開啟了,伴隨著一聲微弱而滑潤的轉動聲,屋內出現一名女子,雙眼閃著警戒的目光。她長得又高又壯,在她身後還有一個瘦削的身形,那是個面容嚴肅的男子,身上穿著工作服……不,不是工作服。事實上,那種衣服是史瓦茲從未見過的,但就感覺而言,它的確像是工人穿的工作服。
史瓦茲卻沒心思分析這些。在他的眼中,他們以及他們的服裝,看來實在漂亮極了。他就像一個孤獨已久的人,突然看到老朋友一般興奮。
那女子開口說了一句話,她的聲音很悅耳,可是口氣相當冰冷。史瓦茲連忙伸手抓住大門,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他開始蠕動嘴唇,卻說不出任何話。突然之間,那些最駭人的恐懼感又向他襲來,掐住他的氣管,捏緊他的心臟。
因為那女子說的語言,史瓦茲從來也沒聽過。
第二章 處置陌生人的方法
這天傍晚,天氣涼爽宜人,洛雅·瑪倫與木訥的丈夫亞賓正在玩牌。在房間的某個角落,一名老者坐在電動輪椅上,一面憤憤地將報紙翻得沙沙作響,一面叫道:“亞賓!”
亞賓·瑪倫沒有立即答應,他仍仔細撫搓著又薄又滑的長方形紙牌,考慮下一張牌該怎麼打。當他終於做出決定後,他以一句漫不經心的“你要什麼,格魯?”作為回答。
一頭白髮的格魯將報紙拉下一點,兇巴巴地望著他的女婿,再次將報紙翻得沙沙作響。他感到那種噪音能為自己帶來極大的解脫。倘若一個人精力充沛,卻被迫釘在輪椅上,雙腿成了兩根沒用的枯枝,太空在上,那麼他一定會找到某種方式,來宣洩他心中的不滿。而格魯的道具便是報紙,他用力翻扯著,誇張地揮動著,在有必要的時候,還會拿起報紙敲敲打打一番。
格魯知道,在地球以外的地方,家家戶戶都備有傳訊機,它能將最新訊息印在微縮膠捲上,使用標準的閱讀機就能閱讀。可是格魯心中瞧不起這種東西,那是種無能而墮落的習慣!
格魯說:“你有沒有讀到考古遠征隊要來地球的訊息?”
“沒有,我還沒看到。”亞賓以平靜的口氣答道。
格魯其實是明知故問,因為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人看過今天的報紙,而他們家去年便已不再接收超視。不過,反正他這句話只是用來當開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