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拉則以平靜的口吻說:“你不要否認,也不必因此不高興,貝爾。他看透了你童年殘留的思想,要是他檢視我的內心,也會看到相同的內容。假如他以同樣的小人方式反觀他自己的心靈,那他也會發現類似的想法。”
史瓦茲感到漲紅了臉。
當波拉直接對史瓦茲說話時,她的聲調並未提高,語氣也沒有變得更激烈:“史瓦茲,如果你能感知他人的心靈,那就來檢查我的吧。告訴我,我是不是意圖叛變。再檢查一下我父親的心靈,你自己看一看,倘若他肯跟那些準備毀掉銀河的瘋子合作,是不是就能輕易避掉六十大限。他叛變又能得到什麼好處?……然後你再檢查一下,看看我們哪個人想危害地球,或是地球人。
“你說曾經瞥見玻契斯的心靈,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機會深入那些渣滓中。不過等他再來的時候,等到一切都太遲的時候,鑽進去看一看,用力撥開他的心靈。你就會發現他是個瘋子——然後,等死吧!”
史瓦茲沉默不語。
艾伐丹急忙插嘴道:“好吧,史瓦茲,來研究我的心靈,隨便你怎樣深入都可以。我生在天狼星區的拜隆星,在反地球主義的氣氛中長大成人,因此在我的潛意識深處,無可避免存有一些缺陷和蠢念。可是你再看看我的心靈表層,然後告訴我,在我成年後,我有沒有跟自己的偏執奮戰過。不是跟別人,那要容易得多,而是跟我自己,並且不遺餘力。
“史瓦茲,你不瞭解我們的歷史!你不知道人類開拓銀河的上萬年期間中,那些戰爭和那些災難。你也不知道,帝國建立之初那幾個世紀,都只是專制和暴亂輪番更替的混亂狀態。唯有過去兩百年間,我們的帝國政府才真正具有代表性。在它的統治下,各個世界都能擁有文化自治權,得以自己當家作主,並在共治政體中有發言的機會。
“在人類過去的歷史上,從未像今天這樣免於戰爭與貧困;銀河的體制從來沒有如此和諧;未來的展望從來沒有這麼光明。你想要毀掉這一切,然後重新開始嗎?憑什麼呢?一個充滿猜疑和仇恨的專制神權政體?
“地球的冤屈確有其事,只要這個銀河存在,總有一天會解決的。可是他們的計劃不是解決之道,你可知道他們打算怎麼做嗎?”
假如艾伐丹也擁有史瓦茲如今的異能,他就能感知史瓦茲內心的掙扎。然而,僅僅憑藉直覺,他也知道現在應該暫停一下。
史瓦茲的確被打動了。讓這麼多世界滅亡,在可怕的疾病中潰爛銷蝕……他究竟是不是地球人?只是一個地球人嗎?年輕的時候,他從歐洲來到美洲,縱使如此,難道他就不再是原來那個人嗎?假如後世的人類離開了滿目瘡痍的地球,移民到天外各個世界,難道他們就不再算地球人嗎?整個銀河難道不都屬於他嗎?他們難道不是全部——全部——都是他的後裔、他的同胞嗎?
他以沉重的口吻說:“好吧,我站在你們這邊。我該怎樣幫助你們?”
“你能接觸到多遠的心靈?”艾伐丹熱切地問道。他說得很急促,彷彿擔心對方再度改變主意。
“我不知道,外面有些心靈,我猜想是警衛。我想我甚至能伸到街上去,可是伸得越遠,它就變得越不敏銳。”
“自然如此。”艾伐丹說,“可是教長秘書呢?你能認得出他的心靈嗎?”
“我不清楚。”史瓦茲喃喃答道。
靜默了一會兒……這幾分鐘簡直令人難以忍受。
然後史瓦茲說:“你們的心靈妨礙到我了。別看著我,想點什麼別的。”
其他人試著這麼做,再過了一會兒,史瓦茲又說:“不——我不能——我不能。”
艾伐丹突然激動地說:“我可以挪動一點了——銀河啊,我的兩隻腳可以擺動……哦!”每個動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