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日美國國慶日,她們去紐約參觀世貿大樓遺址,萬聖節學做南瓜燈籠,感恩節去美國家庭幫忙把香料填進火雞肚,聖誕節買禮物買到手軟,拆禮物更是不折不扣的噩夢。
春去秋來,轉眼間她們在美國已經待了三百多個日子。
波士頓的冬天很蕭瑟,灰濛濛的天空,行道樹枝頭覆滿白雪,動不動就零下十度的氣候讓袁若凡吃足苦頭。
毛衣、毛襪、毛帽、耳套、手套、圍巾,各種想得到的禦寒衣服她一古腦兒穿戴上身,是那種全身除了臉以外看不到面板的包裹方式,卻依然阻止不了寒風滲進心底,情緒顫抖失溫。
她本來就不是嘰嘰喳喳的小麻雀,身處異國他鄉變得更沉默。
段彧茹交了一狗票朋友,袁若凡不像她那麼放得開,一整年下來,交不到半個朋友,段彧茹不在的時候,她連說話的物件都沒有。
受過傷的心縱然經過修復,本質上還是破碎的心,即使有男子向她示好,她也不給對方獻殷勤的機會,久而久之,也沒人笨得再來碰釘子。
同樣是東方佳麗,段彧茹敢玩又風騷,沉默寡言的袁若凡相形失色,自然乏人問津,剛好成全她欲獨處的心願。
會找她的人用手指頭就數得出來,除了蕭君嚴以外,只剩自家父母和小妹,他們通常在被雷劈到才會想打電話找她,確定她還存活就結束通話,接下來音訊全無,直到下一次被雷劈中。
從圖書館回來,袁若凡將購物袋倒空,牛奶收進冰箱,紙袋則廢物利用放進壁爐,升火驅散室內涼颼颼的冷空氣。
拿下手套,她把凍僵的小手放在爐火前烘暖,手指稍微可以活動後,她立刻啟動電腦、連上網路。
上網只為了接信,蕭君嚴固定一天一封信,但很不誠意,十封信有八封是轉寄郵件,只有兩封是出自他本人。
袁若凡不怪他,他的打字速度和烏龜有得拼,而且加班做卷宗是家常便飯,實在沒多少時間慢慢敲鍵盤,有寫就算給面子。
瞪著電腦螢幕,她十指靈巧地在鍵盤上游移,撥接上網的吱嘎聲,急促又高亢的頻率,在靜室中迥響,網路傳遞過來的並不只是文字,其中摻雜著一陣又一陣的相思。
她念念不忘他的笑容,不止一次,她在腦海裡細細描繪他的長相,他的衣著、他的頭髮,他的眼眸因微笑而發亮,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她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煙妹。
“YOU GOT A MAIL。”
袁若凡回過神來,抖掉爬滿一身的寂寞,雙擊滑鼠將信件開啟。
一如往常,信很短,連卷軸都不必拉就看完了。
閱畢,囊若凡笑容僵在臉上,她沒有哭,表情卻比哭泣更令人心碎。
大妞,你好嗎?
我很糟,糟到不能再糟。
我失去一個好朋友,但是錯誤已經鑄成,再難挽回。
她離開我了,永永遠遠離開我了。
其實,我並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在乎她。
當你還在我身邊時,我幾乎不曾看她一眼。
你離開後,我天天掛在心上的,是遠在太平洋彼岸的你。
當年伴我消磨無數夜晚的圖書館,如今也有你的身影。想到這裡,我忍不住驚歎命運的巧合。
你最近好嗎?上課好玩嗎?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波士頓的冬天很冷,記得多穿點衣服,面板乾裂流血的話,學校對面的藥局有賣一種英國進口的凡士林,只要塗一點就很滋潤,便宜好用,一罐才五塊美金,不必被名牌化妝品削。
這是我昨天對她說的話。每當我想念你的時候,我就去找她,將她抱在懷中,訴說我對你的思念。
我知道這對她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