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甩爹說,“我這個村幹部是管生產的,管方向的,管路線的,你這看門頭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怎麼能夠找到我呢?”
這個狗蛋爹也很有意思,“你不經常說,要關心群眾,要關心群眾,群眾利益無小事嗎?原來你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幹部,我們基本群眾真的有困難找你解決,你又七個狸貓八個眼的了,耍起了官腔,你不管我們的事情,別忘了,你當上村幹部還有我舉的一個拳頭子,下一次,我這個拳頭歸我管,舉誰不舉誰,是我說了算。”
這麼一說,還真的把大甩爹說怕了,村西頭的幾家小姓的人家聯合起來,早就想把他搞掉,我這要是不幫他辦,不等於多了一個對立面嗎?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冤家少堵牆,好我給你想辦法。大甩爹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就是借大柱子家的房子,給看門頭的人家看,這麼一看也就看成了,等知道了真相,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狗蛋子跟那個看門頭人家的閨女懷上了,也就成了親。
這個事情本來是騙人的壞事,後來卻變成了好事。狗蛋結婚後感到對不起人家姑娘,發奮努力,冬天磨豆腐,春天編蘆蓆,夏天撈魚蝦,借了一點扶農的小額貸款,又養豬又養牛,沒有幾年,鹹魚翻身了,成了旮旯村屈指可數的幾家萬元戶之一,縣裡廣播站報道了狗蛋這個致富的典型的講話錄音,狗蛋說,“窮則思變,要幹要革命,一張白紙沒有負擔,好寫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旮旯村的人一聽,“這個狗蛋,了不得,沒有幾年,就褲頭子改汗衫子上去了,不僅家裡富了,這嘴也會說了,你聽那個話講的,就像公社主任做報告的一樣。”狗蛋私下對人說,那哪是我講的話,是公社裡的宣傳幹事教我的,實際上,我不這樣幹,我怕我的媳婦跑了,那裡想到要幹要革命的事兒。狗蛋媳婦一次見到大柱子說,“多虧你家幫忙,要不是你家幫忙,就狗蛋家當時那個條件,打死我也不會願意的。”
在70年代到80年代末的淮北農村,有三間屋兩頭房,外帶一間小偏房,還有一個小院子的人家還不多,在加上一牛一驢,兩頭大肥豬的人家就更少見了。二柱子心也細,他還從集上買了兩束塑膠花,插在上天小撮合來喝過酒的空瓶子裡,對整個家庭的氛圍,起到了畫龍點睛的烘托作用,來看的人都說好,大甩爹說,“我的乖乖二柱子,到底念過書,這塑膠花像真的一樣,就差一點沒有把蜜蜂蝴蝶引來了。”
總之,大柱子家,為了給看門頭的人有一個好的印象,該想的辦法都想了,能夠用的手段都用上了,真是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頗有些“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的意境。大柱子爹也很滿意,對人吹噓說,“他們要麼不來看,要是來看呀,我覺得我們這個家的條件夠看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前幾次婚姻的失敗,大柱子也老成了許多,不象前幾年那樣毛糙了。說話也不像前些年那樣,天一句,地一句,慢慢地也就有了些分寸,性格也溫和了許多,也不象20歲左右的時候,三句話不投和,就把眼睜得很大,和人家倆摞袖子動胳膊。
他也在不斷的反思自己:村上和他年一年二的小犁子,小耙子,磨盤子,石磙子,早就結了婚,小孩都上小學了,石磙子結婚比較早,小孩都上初一了,自己仍然是光棍一條;比自己小的妹妹二蘭子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一向自我感覺良好的大柱子,隱隱約約認識到自己和別人的差距,不再像二十多歲,人家越說他能,他越朝燈亮地跑,瞎子翻嘰巴頭,不知道醜俊。自己也有了識別能力,那些撮攏憨狗咬狼蛋的事情,他也不幹了。
人家都說我大柱子說話有點那個,實際上,我也感覺不出來有什麼不好,大家都說不好,那就是不好吧,那我就得注意點。還是從眾吧,那些標新立異的,廟門前面的旗杆獨一枝的能話俺也不說了。莊稼人說,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