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底子厚,
任我踩來任我踏,
一家老少把活幹,
我玉蘭也要去東湖拾棉花,
出了門把門關上,
一顫東南斜插花,……
在唱的過程中,臺下的掌聲不斷,“一顫東南斜插花”那一句花腔,高上去,下來,下來,高上去,繞來繞去,千迴百轉,好像一條遊蛇在草叢中左右盤旋,幾個響舌一打,真是妙極,妙極,傾倒了無數的觀眾。有一個縣城來的四清工作隊的隊員迷上了鄭二花,非要和鄭二花結婚不可,手續還沒有辦,就在一起同居了,誰知這個四清工作隊員是個花花公子,城裡早有老婆了,後來城裡的老婆找來了,把這件事情鬧得雞飛蛋打,那個四清工作隊員被處理,調到別處去了。從此鄭二花以那個工作隊員為標準,一心要找一個城裡吃糧票的,攀門頭就攀下來了,沒有正兒八經的男人,就胡亂的和這個搞一氣,和那個搞一氣,破罐子破摔。
老來俏和王木墩是1967年結的婚。老來俏剛出嫁的時候,王木墩也開誠佈公的說,“二花呀,我們既然做了夫妻,也是前世有緣,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們能夠走到一起,那也是八百年前派就了的,你是個老姑娘,我呢,出身不好,可以說,我們倆每人都有一本難唸的經,我們是同病相憐走到一起來的。你既然和我結婚了,我這個人也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只管三尺門裡,不管三尺門外,你以前哪怕和一百個男人睡過覺,我也不管,可是你既然做了我木墩的老婆,你就要守規矩。憑著我們一雙手,也撐不死俺們,也餓不愣俺們,有一碗飯吃就行。”張二花答應的好好的,“以前我沒有主,誰想欺負誰就欺負,現在我名花有主,我哪能再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可是說歸說,做歸做,嫁了人仍然惡習不該,整天做些招風惹蝶的事情,木墩雖然對她看的很緊,可是這種事情,是磨一個屁股就辦的事情,哪是看著,就能解決問題的。一開始的時候,王木墩看的很嚴,二花到哪裡,他到哪裡,像跟屁蟲一樣,可是有一次,使王木墩失去了信心。
據說,有一次木墩和她一起去趕集,一前一後的正走著走著,木墩回頭一看,人沒有啦。木墩想,我明明看著她,跟著我在我的後面走,怎麼,這一轉臉,人沒有了,這不是活見鬼嗎?木墩到高粱地去小便,就聽到不遠處,有“吭哧吭哧”的聲音,他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老婆正在和臨村的殺主屠夫二狗子在那裡幹好事,木墩撥開高粱叢,走到跟前,吐了一口吐沫,“呸”,拔起一根粗壯的高粱杆就打,二狗子沒有準備,吃了悶虧,臉被秫秸打得紅一道,紫一道,半個月沒有敢見人。
養好傷後,二狗子提著一把名晃晃的殺豬刀找上門來,說,“木墩,今後我和你老婆的事情,你少參合,你逼急了,我二狗子可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我也敢。今天我就把話挑明瞭,不信,俺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我二狗子怕過誰,我站著是一條漢子,躺下就是一個鬼,我光棍一條,關上門家裡不會餓死小板凳,我怕天地日X把我夾死呀,你敢跟我過不去,瞎了你的狗眼。”
農村中有一句俗話,叫做好漢怕賴漢,賴漢怕死漢,王木墩被二狗子一番教訓,嚇得哆哆嗦嗦,屁都沒有敢放一個。從此木墩再也不敢多管“閒事”,性格也真的變的像他的名字一樣木吶的很。鄭二花愈加像是沒有戴籠頭的偷嘴驢一樣,見什麼都想咬一口。找不到小夥子就找老頭,找不到本地的老頭就找外地的老頭,經常是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不回家,如今已經是快五十大幾的人了,可她仍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像趙樹理筆下的的二仙姑,整天遊手好閒,東集趕西集。她的丈夫王木墩,管也管不住,也就王小二放牛,隨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