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砰地倒在了地上,慘白的臉撞擊地面,濺起潮溼的泥土。
渾身像是被千萬個鉤子給鉤住,朝著四面八方瘋狂的拉扯,拉得每一寸皮肉盡斷。漸漸地痛得麻木,白芷覺得自己好像皮肉糜爛一般,成了個沒皮的人。
她用盡全力摳住地面,黑黑的泥土深深地嵌進了指甲縫,她毫無知覺。
五臟六腑像是在自己在腹腔裡動了起來,一陣一陣,攪得白芷不住地痙攣。
“丫頭啊……發生了什麼?”
“姑娘如何了……”
卓雲野和大家急切的詢問,斷斷續續從耳邊傳來,聽了許多遍才能聽清。
白芷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在張嘴的瞬間變成了痛苦的哀嚎。
她走不了了。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痛成這樣,但她明白,一定是月君對她做了什麼手腳。
這樣的痛,是會死人的。
她有些想嘲笑自己的天真,以為靠一套洗腦話術,就真的能輕輕鬆鬆控制住月君。
現在想來,月君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能放任她的胡作非為。
痛了一陣,白芷稍微適應一點了,她勉強撐起身子,握住卓雲野的手,顫聲道:“老師……你們走……”
“不行啊,丫頭!”
卓雲野寧願現在這麼痛的是自己!
他已經老了,大好的時光他也經歷過,他死在這裡不算什麼,可面前的丫頭才堪堪雙十。人生感慨自己無能的時候頗多,可唯有此刻最甚。
“老師……你們快走!我拖住他們,月君不會傷害我,他頂多是想挾制我……”
“我留下……能活!你們不走,就都會死在這裡……”
白芷痛得牙關都咬不住,舌頭好像麻木了一般,根本不聽使喚,好幾次險些咬到了舌頭,說出來的話也是含糊不清的。
後方傳來追兵的聲音,“在前面,快!”
白芷側著身子,推搡著卓雲野,“老師……快走啊!我求你們了……快走啊……”
白芷此刻用盡全力的推搡,對卓雲野來說,宛如輕撫,沒有一點力道。
卓雲野見她滿頭大汗,臉色煞白,也明白強行帶走可能會要了她的命,留下來還有幾分生還的可能。
於是當機立斷,對身後的孩子們道,“走!”
眾人猶豫了一瞬,也只好應了。
卓雲野將兜中的那一株蘭草,塞給白芷,“丫頭,老師在外邊等你!”
白芷緊緊握住卓雲野的手,此刻她連點頭都做不到,只能不斷的施力,以傳遞她的決心。
卓雲野帶著眾人撤入樹林,只剩白芷一人在原地。
白芷撿了一根樹枝,支撐著站起來,迎著追上來的追兵,晃晃悠悠的站著。
“聖女?拿下,繼續追!”帶頭的人喊道。
“不——準——”白芷顫聲道。
追擊的人才不想理會這麼多,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
白芷一隻手撐著不太結實的樹枝,一把拔下頭上銀色髮簪,抵攏了喉間,髮簪上靈動的蝴蝶翅膀,隨著白芷的手不停顫動,她用盡力氣道:“你們要是過去……我就死在這裡……我死了……月君不會放過你們!”
領頭的人是辛曼,之前做過她的看守。月君對此女的縱容,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月君他也是從小跟到大的,國家,大局,百姓,錢財,權力,他通通都不在乎。能讓他在乎的東西少之又少,有時是一個合胃口的廚子,有時是能與他搭上話的樵夫,而面前這個女人,則是他現階段的命脈。
她不能死!
辛曼朝手底下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停止。手下人窸窸窣窣地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