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京、辰國以南,雷暴雨的天氣連綿半月。
河口決堤,淹沒了大片大片的村莊與農田,人們在泥沙與洪水匯成的洪流裡呼救哀嚎。
哭聲傳到天際,卻沒有神明願意救他們一救。
距離景德帝上次暈倒已過半月,遊珍珍抱著三歲的小皇子,哭得眼睛都腫了。
“陛下,臣妾撐不住了,你快醒醒,好不好,臣妾求你……”
孟瑛已經失蹤數月,景德帝頭風發作,卓黨虎視眈眈,獨攬宮中大權。
遊銘前來探病,卻被人攔在了門外,“我來探望陛下!憑什麼不讓我進?!”
遊珍珍聽到聲音,想出去與兄長會面,也被攔在了寢殿裡,攔著她的人是黑甲衛,“皇后娘娘,請不要出去,我們已經被軟禁了,出去就是他們的箭靶子。”
“黑甲衛還有多少人?”遊珍珍眼神變得猩紅又狠厲。
“宮內有五百人,城南有一千八百人,紀州老營約莫三千餘人。”黑甲衛回道。
遊珍珍一邊哄著懷裡的孩子,一邊分析道,“他們要在明日擁太子登基,陛下還沒死,他們這是篡位!但是現在最不妙的是滄州軍以救災的名義進了辰京,我們現在束手無策!寧王的軍隊是否能敵?”
黑甲衛神情嚴肅,“若是隻有禁衛軍,黑甲衛全部匯合,加上寧王在辰京集結的巡防營,或能一敵,但是現在天災,滄州軍隊進了辰京,恐難以匹敵!”
“北境的軍隊到何處了?”遊珍珍有些急。
“遭災的並不只有辰京,從南至北,被淹沒地方數不勝數,明明是盛暑六月,北邊沿路不少地方下起了鵝毛大雪,行路艱難!明日多半趕不到!”
遊珍珍有些害怕,“你這訊息從何而來?可靠嗎?”
黑甲衛道:“可靠!那人是影閣的副使,雙雲!寧王的人總該信得過!”
一提起孟瑛,遊珍珍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就偏偏這個時候失蹤了。
他若是死了,他父皇死了,這一家子都得死!
她看了眼懷中的孩子,心擰成了一團亂麻。
遊銘見不著皇帝,直覺馬上就要變天了,若讓太子上位,那他們首先做的就是剷除異己。
寧王一黨,統統都得死!
他找到了昔日黨羽,試圖商量一個對策。
魏良也是孟瑛一手提拔的人,憑藉著各種難以啟齒的手段,升得飛快。
遊銘問他計策,他只是不緊不慢的喝著茶,“遊大人,窮途末路,還掙扎什麼?”
他的態度早已沒了昔日的謙卑與圓滑,倒是說不出的趾高氣昂。
這讓遊銘抓狂,“魏大人!此話何意?你想轉投太子一黨?卓家人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魏良當然知道,但是太子他蠢啊,太子需要人捧著他,在這個時候堅定的站在他身後,太子會記得這個恩的。
魏良緩緩放下茶杯,腦子裡驀地冒出一句話,“我永遠不會做出背叛王爺的決定……”
他還記得那個王妃,曾讓他將此話說了一千遍,他有些魔怔了,每次做決定前,都莫名的想起這句話。
可是他不過是個命不握在自己手中的小人物,除了攀炎附勢,他別無他法。
寧王黨羽是以孟瑛為中心的勢力,孟瑛之所以能成事,是因為他背後有北境梅家的支援。如今孟瑛生死下落不明,沒了這個紐帶,這些人如何能獲得北境的支援?
簡直像一盤散沙!
笑話一個!
天災來得很巧,剛好選中了這最難的時刻。
孟瑛的失蹤也很巧,幾乎是毀了他多年來辛苦聚集的勢力。
景德帝的病重更是巧,簡直是將手裡的江山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