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白芷都沒反應過來,卓遙就撲通一聲,磕了個響頭,嚇得白芷一個激靈。
他冷硬的護腕哐哐砸到地上,他聲音帶著怒氣,有些遏制不住的顫抖,高聲道,“陛下,此事因臣而起,是臣的誤判,才讓太子誤會,請陛下降罪!寧王妃是堅貞之人,她不過是被救而已,何罪之有啊!”
一見他這個樣子,太子怒不可遏,從鼻腔狠狠出了幾聲氣。他從未想過,他的遙弟,竟然會色令智昏。太子晦暗不明的眼底,閃過一絲陰沉。
所有人目光注視著白芷和卓遙,沒人注意到孟瑛眼底翻湧的恨意。
“皇祖母,太子胡言亂語無端汙衊,倒可以說是年紀尚輕,太傅教導不嚴。您這年紀,怕是上個月的癔症還未好得完全,神智不清了吧!你說颯蘭的王妃與人有染,可有證據?”孟瑛驀地開口,語氣淡淡的,不似在爭辯。
孟瑛甫一開口,景德帝和遊珍珍立即意識到了不對勁。朝他看去,只見他已紅了雙眼,向來溫和的面容,是再也維持不住了。
孟瑛向來隱忍溫和,對待長輩,就算不喜,也是尊重至極。
可這番言語,已經不是純粹的講理了,而是辱罵太后是個瘋子。
他已經失控了。
多年以來的仇恨,在太后下令要將白芷杖斃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八年前,她就是這樣,使了惡毒手段,給自己兒子下毒,趁著父皇昏迷之時,汙衊自己的母妃與前丞相私通,還冠上了謀逆的罪名,要將她凌遲處死,就為了一個太子之位。
白芷也覺得這話不像是孟瑛會說的,驀地回頭看向孟瑛。
只見他雙眼佈滿血絲,額上青筋暴起,雙唇緊抿,眼底是從未見過的冰冷與憤怒,胸膛起伏很大,卻很慢,像是在隱忍著呼吸。
他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勢,像是困獸之於末路,不在乎自己性命,他只想同圍追之人同歸於盡,誰也不要好活。
是一種絕望之感。
若不是白芷親眼得見,她也不會想象得到,人竟會有這相差極大的兩副面孔。
一面似神佛,一面似修羅。
莫名的,白芷心疼。
在白芷心裡,孟瑛向來都是,一出現就能給人無盡安全感的人。雖然他不願對自己敞開心扉,卻始終是極盡溫柔。
他能接納自己所有不切實際的想法,能接納自己不經允許帶回來的所有人,甚至是一條小狗。他連他菜圃裡的菜苗都能小心呵護。
她能感受到,那些表現絕對不是表演出來的,而是刻進骨子裡的溫柔。
卻是被人逼到了如此模樣。
心抽抽地疼,想伸出手去抱抱他,想將他攬入懷裡,將他的咬牙切齒全都藏起來。
對孟瑛的心疼之意,在白芷溼潤的眼眶中翻湧。
孟瑛倏然回頭,四目相對,像是橫衝直撞的野獸,撞進一片柔軟的雲朵。
憤怒的宣洩,被終止。
隨後而來的是一陣慌亂無措,心中宛如巨石坍塌。
如此的面目,是不是,讓她失望了?
他不想讓她看見這樣的自己,不想讓她看見自己不堪的一面。
孟瑛收起了情緒,轉過了頭,不敢再看向白芷。
生怕她眼裡流露出一絲困惑,來拷問自己,你怎麼會是這樣的?
太后沒想到會被孟瑛當面給罵了,氣怒至極,拍案而起,“孟瑛,你好大的膽子,敢這樣與哀家說話!簡直是大逆不道!”
現在還遠不到得罪太后的時候,宮裡宮外都是她的人,惹毛了她,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孟瑛收起了恨意,朝遊珍珍和景德帝使了個眼色,然後對太后服軟,趴跪在太后面前,磕了個響頭,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