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還沒人敢正大光明的說出來。
現在卓遙這樣直白地控訴,實在是令所有人驚出一身冷汗。
孟瑛聽完,愣了一瞬,然後無比失望地笑了,他冷笑著搖搖頭,“卓遙,你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卓家人把你教得很好,教得忘記了仁義禮智信,教得你骨子裡早已只剩下猖獗與狂妄!”
“卓遙,你最好記住你今日的話,我孟瑛也送你最後一句話,卓家今日能將你捧得多高,來日他們就能將你碾得多碎!”
孟瑛的表情沒了之前的憤怒,反而漸漸變得平靜。
最後,他緩緩吐出幾個字,他笑了笑,眼底變得決絕又冰涼,“道不同,不相與謀。”
這樣的眼神,在這場一時衝動的罵戰中,給了卓遙致命一擊。
他是從來不怕捱罵的人,卻是怕極了,孟瑛會對他失望。
他送他的木劍,時至今日,還被妥帖地放在上了鎖的木匣裡。
他教他的劍法,每日清晨,都會被他演練無數遍。
他教他的道理,即使不得其意,他也從未忘卻過。
他憧憬孟瑛。
他曾像塊狗皮膏藥似的,黏著他練劍,即便那時的自己連劍都舉不起,若是能學得與他有三分相似,他都會激動的睡不著覺。
他也曾隨著他踏入深山,尋找棕熊的痕跡,那時的路溼滑泥濘不堪,他每一步都會踏進他大大的腳印裡,他知道,跟著哥哥走,就永遠不會陷進泥裡。
諸如此類的回憶太多太多,他兒時有多崇拜,現在就有多絕望。
絕望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管今日的話是否真心,也不管他對孟瑛懷著何種感情,話一說出口,就不能收回。
他滿心向往的哥哥,終是失去後,又再次失去。
不知何時,谷大夫快馬加鞭趕到了行宮,悄無聲息的進了這小院。
他站在孟瑛身後,帶著怨氣的喊了一句,“王爺。”
孟瑛回眸,與谷大夫對視一眼,“嗯,就來。”
話畢,孟瑛轉身,沒有一絲留戀。
卓遙不甘心地抬手,“孟瑛,你站住!”
孟瑛沒有停留,沒有回頭,甚至沒有放慢一點速度,就這樣徑直離開。
卓遙剛想開口,卻被谷大夫一個冰冷又帶著殺意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谷大夫揹著手,嘆息搖頭,氣沖沖地隨著孟瑛去了,走時,還朝肖揚喊了一句,“肖揚!過來!”
肖揚擔憂地看了一眼白芷,白芷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肖揚莫名與卓翎對上了眼,很奇怪,他們竟讀懂了彼此的眼神。
肖揚朝卓翎微微點頭,然後跟著谷大夫離開了。
三人這樣離開,只剩下原地的人,各自蜷縮著,緘默不言。
秋風輕輕的刮過,沒有爐火,沒有火鍋,只有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