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逃出了皇宮,一路向西邊逃竄,多次被劫殺,弄丟了心愛的馬,所有親衛全都死在了面前。
一生都被捧在手心的孟瑛,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挫敗感,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絕望。
若說父皇加諸在他身上匡扶江山的重任,像是一根緊緊束縛住他的藤條。那如綠葉紅花般存在的往昔種種,如今就像是化作了那藤條上的尖刺,一根一根刺入皮肉,在他的肌膚上留下火辣辣的血色痕跡。
這種痛意讓他刻骨銘心,孟瑛發誓,他一生都不會忘記。
心碎時候,孟瑛像是瘋了般的想找尋家人的溫暖,於是他逃到了紀州蓮山寺。
他找到了他的姐姐,瑾兒。
孟瑛有著北境人的骨血,發育得比較快,膚色較白,瑾兒也不例外。二人相見,身高樣貌竟然別無二致,常人難以分辨。
瑾兒見到孟瑛滿身泥濘,她什麼都沒問,只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抱住了他。
倏忽而至的溫暖懷抱,讓孟瑛有一瞬的怔愣,隨後他只覺得眼痠鼻酸,他哽咽了,從喉間擠出二字,“瑾兒……”
瑾兒聞聲,然後咧開了牙,笑嘻嘻對孟瑛道,“瑛兒的聲音變了誒!住持爺爺說,男孩子聲音變了,就是要長大了!”
瑾兒不在意他滿身的髒汙,也不知他的處境兇險,她只在意他要長大了。
她拉著嗚咽的孟瑛,一個人忙裡忙外,去灶房為他燒水,把孟瑛洗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
兩個人分食著住持爺爺給的松子糖,甜的發齁。一頓飽飽的素齋飯,讓孟瑛感覺無比安心。
雖早已到了有男女之別的年紀,但是兩姐弟相見不易,依舊不避嫌的躺在了同一張床上,二人聊了整整一夜。
瑾兒告訴他,她已經能寫名字了,除了有些時候不能理解別人口中的某樣物品是什麼模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方便。
但是她不開心,新進寺廟的小和尚,依舊會朝她扔著石子,說她是個傻子。
她不開心了,就會揪著他們耳朵,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但是若是有大人看著,她只能憋著,就能去後山撿菌子,採果子。
後山對於瑾兒來說,不是樹木叢林,而像是巨人的窩。
最開始,她還有一些怕,但是後來發現那些巨人壓根抓不住自己,她便放肆了起來,她開始享受這種樂趣,沒有人能理解她的快樂。
孟瑛說,他能理解,沒有為什麼,他就是真的能感受到瑾兒的快樂。
同時,瑾兒也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有壞人追你,是不是?”瑾兒問。
孟瑛把臉埋進了被子,“嗯。”
“爹爹和孃親……會死嗎?”
“不知。”孟瑛哽咽著道。
瑾兒心裡冒出一陣陣難受的酸水,這般離別的痛苦,在每次與家人分別後,她都會經受一番。
她摟緊了孟瑛,“那我們藏起來,後山我搭了一個小屋,那裡有我攢下的果子和蘑菇,還有松子糖,我還種了菜,壞人絕對找不到!”
翌日。
瑾兒帶他到了她的秘密基地,在幾個石頭堆成的山洞之間,瑾兒給它搭了一個草編棚子。
最開始,孟瑛還以為是過家家的地方,等到了地方一看,竟然有模有樣,有桌有椅,有床有灶,還有裝飾的花花草草。
孟瑛一下子就被震撼的說不出話,這些桌椅形狀不似普通人用的,一看就出自瑾兒之手。
她一個視物困難的孩子,一點一點用自己的雙手,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家。
瑾兒為孟瑛介紹著“家”裡的擺設,每一個她都說的眉飛色舞,好似她喜歡極了。
“以後瑛兒就可以住這裡,反正姐姐這裡吃穿不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