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舞姬的打擾,白芷總算能好好吃飯了,可孟瑛灼熱的視線讓她渾身有些不自在。
白芷本來選擇了忽視,一個人也吃得自在。可吃著吃著,她就覺得此刻的孟瑛,就像在桌下等著撿骨頭的小蘑菇,那期待的眼神,讓人……有些難以拒絕。
終是忍不住,白芷先開了口,“你看著我幹嘛!”
“想吃肉……”孟瑛的表情有些委屈。
信你個鬼!
白芷咂吧咂吧嘴,作出一副十分美味的樣子,“這雞腿真香啊!”
孟瑛無奈,微微嘆息,然後看起了歌舞。
白芷見他看歌舞,略有幾分失望,吃東西的動作變得越發誇張,生怕弄不出點動靜。
孟瑛揚了揚嘴角,魚兒上鉤,徐徐開口,“嬿婉迴風態若飛,麗華翹袖玉為姿。”
白芷:“哦。”
“霞衣席上轉,花岫雪前朝……”孟瑛又補了一句。
“妾身吃飽了,就不打擾王爺吟詩的雅興。”白芷忽然起身,柔聲道,還朝孟瑛福身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離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不得體之處。
孟瑛搖著頭啞然失笑,也追了出去。
夜晚,河道兩岸的花燈更是絢爛,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白芷雖然是跑出來了,在這船上卻不知道該去哪兒。
河風吹來,帶著淡淡的魚腥味兒,白芷趴在欄杆上,看著百米之外一對一對的花燈移動,莫名一股委屈情緒湧來。
夏祭,祭的是河底的河神,祈求的是它帶著生機,流入大地,滋潤萬物。人們會在河裡放下帶著期許的花燈,將願望告知大地。
她連願望都想好了,卻沒料到還能與孟瑛吵架。
雖然這些日子來,她與王爺如膠似漆,卻是隱隱能感受到隔閡。
他在愁著許多事,有些事他願意講,她便聽著。他不願講,她便等著。
她總覺得日子還長,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好氣!
要不要自己先服軟?她無論如何,還是想將自己的願望說與河神聽,萬一實現了呢!
一陣夏風襲來,畫舫微微晃動,白芷偏了偏步子。
卻在下一刻,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是最熟悉的清雅檀香味道,令人無比安心。她無需睜開眼,亦能知道是他。
“怎的還哭了?”孟瑛在她背上輕拍。
“你好過分!”白芷埋在他胸口,聲音哽咽。
“對不起,都是颯蘭的錯。颯蘭讓王妃受委屈了。”他輕聲誘哄。
“嗯。”
“是颯蘭先有脾氣,才讓王妃生氣的。”
“嗯。”
“是颯蘭不該誇那舞姬舞姿動人,故意讓王妃吃味的。”
“嗯。”
一陣沉默。
“沒了?”白芷抬起頭,淚眼朦朧,楚楚動人。
“還有什麼?王妃提醒一下?”
“沈青黎!”
呃,孟瑛扶額,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認下這個錯,半晌,他才開口,“嗯,那便是十來歲的颯蘭長得過於英俊,才惹得王妃生氣了。”
白芷一把推開了孟瑛,嬌嗔道:“你可真不要臉!”
孟瑛伸手揉了揉鼻尖,笑得爽朗,笑得燦爛,“王妃說的是。來,隨颯蘭去一個地方!”
遊船燈火閃爍跳動,繾綣映照,他笑得好看,明眸皓齒,墨眉微揚。
白芷有一些恍惚,好像這樣的笑容才是真正的他,這樣的笑容本就該屬於他。
十幾艘畫舫是連著的,孟瑛牽著白芷奔過一艘又一艘畫舫,來到了最後一艘畫舫,二人跳入一葉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