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了一聲。
瑤娘以為他應了,噼裡啪啦的就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嗯?雪姑娘?是誰啊?”七爺有些愣。
“就是鶯紅樓的……”瑤娘趕緊道。
“哦……你是鶯紅樓的?原來你是個妓子啊!我還以為你是六哥從鄉下撿回來的!”
七爺說著,面色冷著走開了,納個妓子進門,他六哥腦子有毛病吧!得虧他死了,真是敗壞馮家的門風啊!
瑤娘只覺得他的臉冷得有些可怕,明明是秋天,卻讓她生出了刺骨之痛。
*
孟問荊覺得現狀很糟糕,這藥鋪簡直亂成了一團,之前那青樓女子在的時候,一切事物看起來都很簡單的樣子。
抓藥理賬,打掃衛生,清點庫存,這些不該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他看著阿雨小小的背影,踩在小凳子上費力的踮著腳,去夠那藥櫃裡的藥。
且不說她記不記得藥的位置,就光說這身高,就已經是天大的難事兒了。
他招了兩人,一個人偷了他的錢跑了,還剩一個人,就像那癩蛤蟆,戳一下動一下,再戳一下,再動一下……
孟問荊一整日就光戳這癩蛤蟆,嗓子都喊冒煙兒了。
他不信邪,又換兩人。一個人他說識字,但一共認識的不超過二十個字,他指責對方是個騙子,對方還理直氣壯,“二十個字也是字啊!”
剩下一個,雖然也不懶,也勉強識字,但是孟問荊抽不出時間去教他。
倒是阿雨,進步巨大,一邊自己熟練,一邊教別人。
就換這幾個人,抓錯藥的情況不在少數,搞得孟問荊焦頭爛額,失眠到天亮。
驀地想起那青樓女子的臉,想起她擦拭櫃檯的模樣,想起她稱量時能一點點撥動秤砣的鼓起的腮幫子,當秤達到平衡後,她總會像鬆了一口氣一般,稍長的吐息,雙唇會微微嘟起。
越想越如那山洪傾瀉,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問問題時雙眉微蹙的弧度,她捲起袖口時露出的手腕,她修剪的乾淨的指甲,她手背上微微突起的青筋,她捋到耳後的碎髮……
還有那夜離開時那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神。
他其實還想送她一把傘的。
她怎麼不來看看阿雨,青樓女子就是沒有心,自己女兒也可以不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這種焦慮的狀況持續了好幾個夜晚,孟問荊給自己開了一副安神湯,但想起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還是睡不著。
天還沒亮,公雞就打鳴了。
孟問荊聽到院裡響動,便披上衣衫出去瞧瞧。
是阿雨,她抱著兩個罐子,鬼鬼祟祟,東張西望。
孟問荊留了個心眼,藏了起來,密切注視著阿雨的行動。
只見她小心翼翼地墊著凳子,分別取了硫磺和石硝放進罐子裡,然後抱著兩個罐子,小跑著出門去,孟問荊也跟了上去。
天還沒亮,她像是完全不害怕,朝著某個目的地,不停的跑。
直到一座小小拱橋處停了下來,她抱著腿等了一會兒,像是在等人。
天色微亮,她等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