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的耳朵貼著他的胸膛, 怦怦心跳直撞耳膜, 他謹慎地問:「猴哥,今天很累哦?」
頭頂的男人嗯了一聲,「你追蹤管氏二女,也辛苦了。」
安戈道:「我就跑跑腿,也沒做什麼大事。」
方羿拿幾根手指慵懶地把玩他的發梢,道:「若不是你先行去追, 她二人可能真逃了。」
安戈仍舊心事重重, 「猴哥,你們商議了一整天, 是有繼承王位的人選了嗎?」
方羿道:「對。」
安戈心裡一沉,「所以說要住到宮裡去嗎?」
方羿隱隱覺得這話有點不對, 但又沒品出哪裡不對,只順著他的話道:「君王長住王宮,不是很合理麼?」
安戈以為他是預設了繼位,心裡說不出喜樂,但他想起王宮就頭疼,埋怨道:「但我不喜歡那裡,條條框框那麼多,看個天都是被宮牆圍起來的,一點都不自在。」
方羿被這無厘頭的話打懵了,掀開眼皮,問:「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這話本來是句比雞蛋清還乾淨的疑問,但落到安戈耳中,多少有股子嘲諷的意味。
好似在說,我登王位,享榮華,坐擁後宮佳麗三千,跟你這小夜叉有什麼關係?
於是某人勃然大怒,直接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坐起身挺直了腰桿背對他。
「好,跟我沒關係。那你就一個人住去吧!衛老頭後宮的那些嬪妃也不用遣了,三宮六院動都不用動,還省了選妃的工夫。反正天底下想嫁給你的女子那麼多,指不定她們都喜歡你,巴不得做你的妃子呢!」
方羿終於弄懂了他的心路歷程,看向身側那氣鼓鼓的背影,被他這一圈自顧自的難過逗笑了。「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安戈氣鼓鼓一直不說話。
方羿笑了半晌,長長嘆了一口氣,慢吞吞又道:「我還在想,等大王長到十六歲,大小政務能夠有了決斷,我好卸下擔子陪某人去歸隱山林呢。看來,這個『某人』倒是不喜歡了。」
分明是溫潤如泉的話,聽在安戈耳中卻彷彿炸了驚雷一般。
怒氣沖沖的某人虎軀一震,腦袋裡有根弦啪的就斷了,愣愣回頭,「什,什麼『大王』?」
他不是應該自稱「孤」麼?
「什麼『歸隱山林』?」
他們不是才剛回來麼?
「什麼『十六歲』?」
這人二十六了裝什麼嫩!
方羿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覺得呢?」
安戈的眸子顫得厲害,手足無措地抓著衣角,好半晌才壯起膽子揣測,「你,你是說,登基的不是你?」
方羿笑眸含情,「嗯。」
「你是說你又一次,放棄了王位?」
原來他們之前不是曇花一現麼?
方羿慵懶地挑眉,「什麼叫『又』?我跟那東西無緣,一開始不要,之後也不會再要。」
語罷,他側身,握拳撐頭,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我倒是與某人有緣。那現在這個『某人』,願不願意要我呢?」
屋內只有一盞罩著紙籠的昏暗的燈,穿過暗紅的床幔,投進帳內的光線已所剩無幾。
絲絲縷縷的微光中,方羿的臉只將將能看清楚輪廓,以及那雙銳利的深邃的眸子。安戈曾用指尖一寸一寸撫摸過這張臉,他知道,這人眉間有山川,眼中有江海,卻甘願為他放棄這唾手可得的天下,做個江上泛舟的漁夫。
「啪嗒!」
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安戈一頭扎進他懷裡,悶在他胸口大罵:「笨蛋!國璽都不要!那麼多人拼了命都要搶的東西!」
方羿順勢攬著他,手掌安撫性地附在他後背,「那我這麼笨,也沒其他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