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縹緲處,一塊黛青色的巨石若隱若現,石後立了一個黑色的壯碩身影,一動不動,直至簫聲停歇,吹簫人帶著冬夜的寒氣離開,他才從石後走出來,對著那愈行愈遠的水藍色背影,悵然一嘆。
半空的鐮刀月正鋒利,將人心劃破一道大口。撒上刺骨的冰碴,寒意徑直穿破靈魂。
安戈抹乾眼淚回去的時候,方羿正在大門對著的藤椅上等他。
手搭在桌邊,眼中平淡,看不出情緒。
安戈心裡咯噔一聲,跨門的動作陡然僵住——他是背著方羿偷偷跑出去的,現在方羿在這兒等他,是單純地等他回來,還是,興師問罪?
「猴,猴哥?」
他遲鈍地進去,幾乎半身不遂地合上門,像是被押上斷頭臺的刑犯。
「回來了。」方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落在他沾了泥的鞋尖上。
就那一眼,安戈便明白方羿是知道的。
包括他何時出門,去見什麼人,他斷然都一清二楚。
安戈收了那勤務兵的紙條,即便是封若書親自委託的,看似神不知鬼不覺。
但方羿是什麼人?眼睛平平一掃便能從千軍萬馬中看出軍陣的陣眼,一句話便能從百官中揪出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他這種低階的過家家的小把戲怎能瞞住他?
保不齊他前腳一出門,方羿後腳便醒了,一直候在屋中,數著時辰等他回來。
怎麼辦!
兩人好不容易互相確定了情意,他卻半夜偷偷跑出去見封若書,這落誰身上都是「私會舊情人」啊!
心中如萬匹野馬脫韁,轟隆隆一陣亂鳴——若方羿真誤會了他,他一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
千方百計偷溜出去,就是為了見封若書一面。
說他們關係簡單有人信麼?
說他們只是普通朋友有人信麼?
再進一步,說他對封若書沒有半點其他的意思,有人信麼?
安戈的腳釘在門檻邊上,遲遲不敢挪動,也不知道開口說什麼。
房中寂靜,唯有燭火燒到雜質的「噼啪」聲。
「外面冷麼?」方羿率先打破沉默。
「還,還好」
安戈將手背在身後,死死扣著門栓。顯然,他現在怕得想要逃避。
方羿盯著他看了半晌,抬腳過去,將他的手握在掌心,「手都凍冰了,還逞能?」
聲音很溫柔,宛如暖春融化的山泉。
安戈被握住的手狠狠一顫,一時失了方寸,「我,那個,我」
方羿輕輕一笑,把冷冰冰的身子攬入懷中,「抱一會兒便不冷了。」
溫熱的氣流從四面八方襲來,安戈一下子紅了眼睛。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一開始。」方羿的語氣很是平淡,卻獨獨鑽進安戈心裡,「怕你回來手涼腳涼又不敢靠著我取暖,就索性起來等你了。」
沉重的心事彷彿開啟了閘口,安戈落寞地抵在他胸前,悶悶道:
「猴哥,我出去是去見軍師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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