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韶很不放心,牧謹之是個愛動嘴皮的,周野貴為武林盟主又老愛談些家國大義仁者無敵,誰曉得他們會不會棄武投文試圖以理動人?
&ldo;沒有,他說根本沒有將蠱蟲引出的辦法‐‐這一點不像在騙人。&rdo;牧謹之看仇韶滿臉半信半疑,保證道:&ldo;如果他有半點隱瞞也逃不過我與周盟主的眼睛,尊主,剩下的孩童還被關在離烏縣百餘裡外的深山裡,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白堂主,組織在場所有教徒入林搜尋,蠱蟲一旦植入活人體內三十天之後就能徹底將人屍化,那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們。&rdo;
沒有了平日隨意不經做掩飾,牧謹之身上氣勢莫名的駭人起來,凜若冰霜,他的視線掃過眾人,包括仇韶,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ldo;記住,要救他們,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do;
烏縣找不到快馬,三人不敢耽誤時間,用輕功夜奔百里路直奔西北外的深山老林。
那片浩瀚林海被當地人稱為&ldo;囚林&rdo;,百年前王朝交替時這邊打過仗,屍橫遍野三十萬無人管全扔進山裡,近百年來已完全成為人跡罕至的荒蕪之地。
在江湖人中牧謹之算是很博識洽聞的,所在教內也尤其受年輕教徒追捧,極少有他不知道的事,這點仇韶深有體會,兩人出教以來,哪怕是半路途徑條小河,牧謹之都定能依次為由講出一兩個俏皮的趣事,只是今夜他格外的沉默,幾句話簡言意駭介紹完情況,指了指前方。
&ldo;尊主,周盟主,再往裡走就是囚林。&rdo;
三人在一處視野最好的崖邊收住腳步,仇韶舉目看去,夜幕四合,密林在黑夜中如同一張被塞得凹凸不平的巨網,偶有狼嚎聲竄出,周野建議在林外破廟裡稍作歇息,等天亮後再入。
仇韶遇事容易著急,哪還等得住,恨不得立刻入林。
也是借著天黑,周盟主專注看地形之際,牧謹之暗暗拽住仇韶手腕。
仇韶整個人像被毒蜂狠狠蟄了下,詭異的顫慄又噼裡啪啦竄進胸口,他對自己的反常簡直無所適從‐‐
兩人的手都冰涼得不相上下,但他體溫卻在肌膚相觸後毫無理由的高歌猛進,一瞬之後,牧謹之鬆了手,聲有倦怠:&ldo;尊主,聽話吧。&rdo;
那麼近的距離,仇韶居然沒聽清他說什麼。
二十念為一瞬,二十瞬為一彈指,星點之火燒便三千世界。
仇韶平復著還在蔓延的顫慄:&ldo;……什麼。&rdo;
牧謹之重複了便:&ldo;縣令招待我們晚飯的時候,尊主就心裡有事沒怎麼吃下東西,忙了一晚上,再怎麼也得先休整下,再說磨刀不誤砍柴,周盟主,你說是吧?&rdo;
仇韶眉頭一皺,不明白牧謹之為何與周野如此熟稔,他們白教的事,何必給外人來摻合一腳。
仇韶對周野說了什麼仿若未聞,心道等解了燃眉之急,總要找個機會問問兩人是何關係才好。
離黎明還有約莫一兩個時辰,四周林立的野木樹冠遮天蓋日,什麼光都被隔絕在外,牧謹之收拾了些幹樹枝準備抱進破廟生火,仇韶見層層亂藤枯木擋著前路,身後又不斷傳來牧謹之與周野商量事的低語聲,細細密密的,叫人無端生厭。
仇韶也清楚自己是打打殺殺中的翹楚,比起對謀略一竅不通的自己,周野的確是個更好的討論物件。
仇韶嗤了聲,他才不願與兩人為伍,獨自抬手,以氣為刃劈開眼前障礙‐‐
他起招極其利落,並且帶著一股兇殘得渾然天成的勁,頓時漫天殘木汙泥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