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接觸男童肌膚的時候,仇韶身同感受般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氣息。
像只吐著信的毒蛇,順著左手太陰肺經一路蜿蜒蠕動,蛇鱗緊緊貼著肌膚,蛇尾虛掃過手肘窩,徹骨的寒意裹住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道關節,直至獵物無路可退時。
出其不意的‐‐扎入。
仇韶的心臟幾乎被突如其來的劇痛給震停了跳動。
他下意識舉起手,手臂上一道筆直的刀痕從左臂中央一路開下,無需用力皮肉已左右掀開‐‐
裡頭空蕩蕩,壓根沒有骨頭。
他想奪門而出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卻動彈不了分毫,他低頭一看,差點駭暈過去‐‐
腳、腿、直到腰間的骨肉全融成了燒乾的蠟淚,被燒灼的刺痛還在蔓延往上,周身骨頭彷彿成了一縷縷棉線,是那麼柔軟、纖細、溫順,一股股的纏在一起,被人當帕子似得扭在手中,慢慢的擰,擰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把身體裡能流動的最後一滴血液擠出軀殼‐‐
沒人會聽到求救,仇韶驚惶四顧,站著的人都在全神貫注的忙著手頭事,老者雙掌抵在男童胸前,源源不斷的注入精純的內力,這時,圍繞在男童身邊的霧氣一點點散去,男孩頭顱微仰,雙目張得極開,眨也不眨。
仇韶終於看清了男童的樣貌。
這麼久,他一直沒法看清男童的原貌。
每當他想看的時候,對方的臉像蒙著一層濛濛的霧靄,而那霧氣後,分明是自己的臉。
男童忽的側過頭,用一雙荒蕪、剛硬、冷得沒一絲人氣的的目光望著仇韶。
&ldo;重溫舊夢的感覺如何?喜歡嗎?&rdo;
仇韶被男童鬼魅一樣的笑嚇得不寒而慄,發出一聲聲困獸般的嘶叫,拖著毫無知覺的被攪成肉泥的身子往門口爬。
血肉一路拖一路灑,好不容易推開門,眼前景色寂然瞬變,屋外什麼也沒有,霧濛濛的世界從高處開始崩塌,萬物熔於爐中,唯一清晰的只有男童如影隨形的聲音。
&ldo;很久沒見到這樣的自己了吧。&rdo;
&ldo;還是碎骨取骨煉骨的滋味你已忘得乾淨了?&rdo;
&ldo;……但你能怪誰?你誰也不能賴,說到底,都是你自己的錯啊。&rdo;
&ldo;仇韶,你就逃吧,繼續逃,你逃了又一次,可這次,你又能逃到哪裡去?&rdo;
&ldo;仇韶,怎麼去死的不是你呢?&rdo;
世界一陣天旋地轉。
驀然間,多如恆河細沙的畫面紛沓而至‐‐
遮蔽記憶的重重簾幕被鋒利的痛一刀割斷,無數多的珠玉琳琅落地,大珠小珠砸落在地,濺得滿腦子魂飛魄散,彷彿有人在須臾間移星辰日月翻天地河山,將沉積長河中的萬千沙粒傾巢掀起‐‐
那一刻,千萬塵埃飛舞,清晰得如置身星辰。
第70章
在那一刻,仇韶什麼都想起來了。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個冬日,傍晚時起了今年入冬後的第一場雪,鵝毛般的雪花從天空飄落,簌簌抖了一宿,直到清早才暫時的鳴槍收兵,一覺醒來,視野可達之處滿目晶瑩,窗外山影淺印在結冰的湖面,湖邊,白教的房屋全變了樣,連廳門外那幾株臘梅的枝上本都滿了一層蓬鬆的雪,饕餮堂的人提著食盒匆匆路過,枝丫這才咯吱一聲,幾下搖晃,紅梅碎了滿地。
一開大門,便聽到裡頭豪爽的吆喝:&ldo;來啊!再上酒!今兒是給咱們老大送行的好日子,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