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衙門中人卻無此悠閒，江府的人的確是去了，但衙門卻未來過問，卻是典史趙昆是沐老爺年輕時在刑部尚是一從八品小官的都官主事之時的宮中侍衛，沐老爺賞識這根苗子，多有照看。如今被調入衙門為典史，卻是聽聞了沐府出事，帶了幾個小衙役趕至沐府。

沐府又已上燈，筵席已然散開了去，下人們開始掌燈，燈色的火絞織了月色的淡，如同水墨丹青中的一點濃墨。

沐柒陪著沐然至青禮齋見過趙昆，卻瞟見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的沐敬則身後的窗邊似乎帶了一人影。

沐柒只覺得手背微微有些發涼，下意識地去看沐敬則，後者略略掃了她一眼：“與你姐姐坐下罷。”

二人齊齊應了，趙昆深深地看了沐柒一眼，又微微地笑著望向沐然：“沐大小姐出了事情，江家卻也是小題大做，說沐家的了人便宜不講理，報了官。上頭的人確是讓在下來看看大小姐，大小姐莫要嚇著了才是。”

趙昆對於沐然而言就是一位慈愛的長輩，雖比父親沐敬則小了幾歲，但沐然幼時也是被趙昆逗玩過的，自然生出幾分感激：“勞大人掛記，阿然無事。只江家報官的確有沐府的防範不周，倒給大人添麻煩了。”

沐然畢竟是沐敬則的長女，如此教養倒是讓沐敬則心裡舒坦許多，見此微微頷首。

“無妨，無妨。”趙昆笑著道“見到大小姐無恙在下就安心了，如此在下也好跟上頭的人交差了。”

沐柒若有所思地看向趙昆，對方眼裡一閃，抿了抿嘴。

——這趙昆，前世今生對父親忽冷忽熱，到底，是顆棋子還是心性所為？

“哎——”外面的垂珠驚叫一聲，屋內眾人皆是一驚，往門簾外望去，垂珠反應過來，靦腆一笑著鞠身：“賠罪……奴婢失禮了。是方才有野貓兒差點進來了，弄出了些響動，外頭的媽媽已經把貓兒趕出去了……”

響動……響動……

沐柒猛地一驚。

既然沐然並未在青樓，那一個時辰前她在青樓上聽到的響動，又是誰的……黃花大姑娘……那間青樓，有古怪！

但是……

為什麼那個婆子要專門領她進去，讓她聽到，還給她解釋……

——她也是一顆棋子。

沐柒就略略有些煩躁。

眼下的事情的確有些多了。

“柒兒？”沐敬則微微笑著望向沐柒：“趙大人問你話呢，怎的不答應？”

“啊？”沐敬則的聲音將沐柒驟然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沐柒緩緩眨了眨眼，只覺得燈火的色彩格外凌厲，便對著趙昆靦腆地抿嘴微笑：“趙大人方才說的，阿柒方才沒如何聽得分明，不知趙大人方才在問阿柒什麼意思？”

“哦，二小姐的親事可定下了？我這邊素日接觸的公子爺也不少，倒可以幫忙相看相看。”趙昆爽朗地笑著“趕今兒皇后娘娘的孃家，慕容家那邊的兩門親，還讓我幫著找著哩！”

沐柒瞳孔微微一蹙。

能說上慕容家的親事，趙昆的確不簡單。

卻還是與閨閣女兒一般掩嘴軟軟一笑：“真真是謝過趙大人好心了，阿柒全聽父母之言。”

“小姐。”垂珠急急地推門而入，草草地向著沐敬則與趙昆一福禮，上前拉了沐柒的衣袖，滿面焦急“老太太找您過去，聽那邊的姐姐說是有要緊事！”

卻是湊近輕聲在沐柒耳邊飛快地道：“四殿下的人與四殿下到了棲顏閣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