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月，冬季姍姍降臨。

這一年的初雪來的較早，絮絮的雪瓣紛紛翩旋，裹了一地銀裝。天地間蘊盪著寒氣，雪霧縈繞著汝墳殿的宮鈴琉瓦，恍若皓月寒宮。

一隻白鴿撲翅低飛，在琉畫入殿的瞬間，悄然溜入內殿。慕容素正偎在火爐旁讀卷，聽聞動靜側過眸。

半柱香後，一枚短小的紙箋丟入火爐。火苗舔卷，吞沒了箋上兩個極小的草字：喬氏。

&ldo;王爺要對喬淑妃下手了？&rdo;琉畫在火爐中添上幾塊新炭，低聲問道。

&ldo;恐怕不止。&rdo;伸手置在炭爐邊取暖，慕容素若有所思，&ldo;王爺此番所言&l;喬氏&r;，絕非僅指喬虞一人。想來……王爺是想設法將喬氏一族一併打壓了。&rdo;

琉畫聞言一愕，手中的炭火墜下去，驚起一簇星火，&ldo;這……是不是太難了些？&rdo;

慕容素默然不語，凝神盯著自己的指尖，心思冗亂。

是太難了一些。

喬氏再怎般空權，終歸位高國相，何況還有淇家這個助力。即便折斷喬虞一人，也尚不可撼動一族根本。而今他這道命令，與她而言，自是難如登天。

但……

&ldo;王爺並非貪婪之人，他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這般急著想要剷除喬氏勢力。&rdo;靜蹙著蛾眉，慕容素冷靜分析，&ldo;王爺向來穩重，不會妄下毫無把握的指令。他既敢如此，心中必定已有自己的考量。此番劍指喬氏，想來不是讓我們親為，而是從旁助之。&rdo;

那麼……王爺是要做什麼？

細指自桌上微扣幾下，慕容素抬起睫，&ldo;琉畫，王爺近來，可曾向你遞過其他書信？或是一些話？&rdo;

琉畫微愕，仔細思索了半晌，搖頭，&ldo;沒有……王爺每次的傳信，奴婢定會第一時間給娘娘。但是上次夜宴，奴婢遇見嶽侍衛，嶽侍衛倒是……說了些奇奇怪怪的……&rdo;

&ldo;他說了什麼？&rdo;

&ldo;他……&rdo;畢竟事過一月，乍然回想多少有些困難。仔細回憶了半天，琉畫續續道：&ldo;太多的奴婢也忘了，就記得嶽侍衛說……什麼借刀殺人，不如借人殺人。還說什麼……這世上很多東西並非獨一無二，譬如什麼……定國公主，又譬如琉璃樽……&rdo;

琉璃樽‐‐

慕容素忽然深思一凝，&ldo;他這話什麼意思？九曲琉璃樽並非獨一無二？&rdo;

琉畫搖了頭，&ldo;奴婢不知。嶽侍衛的話奴婢不懂，本也以為他在渾說什麼，也便不曾告知娘娘。&rdo;

借刀殺人，借人殺人。

九曲琉璃樽……

室內一片靜寂，慕容素皺眉凝思，始終無法窺透，驀地一個思緒閃過，她似突然通曉了什麼，倏然抬頭，&ldo;琉畫，淇嘯天除卻淇玥一女，是否還有一個兒子？&rdo;

琉畫一愣，不明所以，&ldo;是。&rdo;

慕容素笑起來。

她知道了。

第105章 挑鬥

淇嘯天的確還有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