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華殿處在西宮的旁側,粗陋冷僻,是座實打實的空殿,常年無人問津。即便半月不曾打掃,都不會遭人斥責。有時甚至連日常清掃都省卻了。按照入宮時教習嬤嬤的說法,被分入冷殿的宮婢,除非這殿中日後會入住個得勢的宮主,否則,宮中這漫漫數年,怕是沒什麼出頭之日了。
小蓮雖心有遺憾,但心道既來則安,就這般平靜度到二十二歲,出宮尋個普通人相嫁,倒也未嘗不好。誰知這幾月來竟突生變化‐‐
先是那個貌美冷傲的藝姬空降臨華殿,繼而榮獲盛寵,一朝被晉封昭儀。而今陛下以汝墳殿相賜,連帶著他們這些臨華殿的宮人都借光封賞,一同搬至汝墳殿隨侍,再不必為他人低視。
現今她已是中等婢女,除卻特殊情況,平日只需在外殿負責打掃等粗使事宜,不必親身侍奉昭儀,可謂位高事閒,供給又比臨華殿時優渥。只是前些時日,家母遞來加信,聲稱家中如今急需用錢。去年家鄉爆發旱災,損失頗重,而下個月,哥哥又要成婚了……
明明前段日子,她方才寄去了一大筆銀錢,怎就……
&ldo;小蓮。&rdo;
室外忽然傳來呼喚,小蓮怏怏地應了一聲。
每日卯時,是昭儀娘娘起居的時辰,除卻謹書琉畫兩位大宮婢,還需幾名小婢隨身侍奉。平日這些本都是同寢婢女鈴兒的活計,只是今日一早鈴兒突然告病,又無人交接,無奈之下,只能匆匆拽了她去補缺。
嘆了口氣,她暫時將家中瑣事拋諸腦後,整理好衣容,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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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墨發有序編繞,依釵輕挽,被梳落成一個簡潔而美麗的流雲鬢。銅鏡中映出的女子淡妝花顏,緋月花鈿,明明極素麗的妝容,卻恍若冰山砌雪一般出塵。
慕容素執起簪,隨意在發間比劃配襯,視線透過鏡面望向身後的婢女,似隨口問道:&ldo;你是誰?以前怎麼從未見過你?&rdo;
小蓮微微一訝,立即垂眸躬身,恭敬回答:&ldo;啟稟娘娘,奴婢小蓮,乃汝墳殿外殿執事宮女,平日不曾近身侍候。今日鈴兒告病,這才頂替鈴兒侍候娘娘梳發。&rdo;
&ldo;哦。&rdo;慕容素似乎並不在意,淡淡道:&ldo;你挽發的手法很嫻熟,倒似比鈴兒更勝一籌。&rdo;
小蓮心下頓時一喜,雖不曾表露聲色,但已然笑染眉梢,盈盈回答:&ldo;鈴兒梳發的技藝乃宮中翹楚,奴婢自是不能想提的。&rdo;
她輕淡一哂,不置一詞。輕拿起一側的茶盞拂散熱氣,濃香瀰漫殿宇。
&ldo;哈哈哈!下毒啦!殺人啦!殺人啦‐‐&rdo;
一道喧譁就在此刻突然傳來,是一個尖刻的女聲,尖銳而悽厲。
小蓮嚇了一跳,不顧逾越,下意識脫口詢問,&ldo;誰?&rdo;
&ldo;哦。&rdo;淡瞟了她一眼,慕容素容色平靜,&ldo;是鈴兒。也不知是怎麼了,昨日賞了她兩杯松山茉茗,今晨一起來便就這幅模樣,也是該叫個太醫過來瞧一瞧。&rdo;
她的話本平靜無奇,小蓮聞聲,手卻猛地一顫,挽發的玉梳險些掉落,扯亂了幾縷髮絲。
慕容素吃痛地蹙眉,側首看向她,&ldo;你怎麼了?&rdo;
&ldo;娘……娘娘恕罪!&rdo;她回過神來,驚慌地下跪告罪。
&ldo;怎麼毛手毛腳的,起來吧。&rdo;她象徵性地斥責,自行挽好了凌亂的發,許久開口,&ldo;小蓮,你可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