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朕輸了。&rdo;丟開手中猶疑良久的棋子，慕容念舒緩了口氣，平淡的語調並無慍怒，&ldo;好局。&rdo;

&ldo;屬下鬥膽。&rdo;李復瑾的額上隱隱滲汗，一局終了，他起身退後，即便險勝也絲毫不曾鬆懈，&ldo;陛下本不會輸。&rdo;

慕容念眉一揚，略為猶疑地看著他，&ldo;何以見得？&rdo;

&ldo;黑子最後三子落坪前，白子尚有餘氣。只消棄攻還守，舍右坪處那兩子，便可與黑子和棋。&rdo;

&ldo;你又憑何斷定朕會走這步棋？&rdo;默了片刻，慕容念抬眸看他，神色未變，&ldo;倘若朕早前便棄攻而守，你又險行此道，朕只消錯步緊逼，這般，你便必輸無疑。&rdo;

指尖輕輕滑動幾枚棋子，已為定局的棋局立時換了另一幕截然不同的境況。見他僅是盯著棋坪的殘局久未開口，慕容念又道：&ldo;你可大膽論述，如有衝撞，朕可全然不計。&rdo;

&ldo;謝陛下。&rdo;他垂了下眸，目光直視上座的帝王，面目沉著，&ldo;因為‐‐陛下沒有退路。&rdo;

眸中似有一抹訝色閃過，慕容念眉目微挑，&ldo;何出此言？&rdo;

&ldo;回陛下。&rdo;按捺了一下氣息，他的目光落上棋坪，款款出言，&ldo;陛下所執的白子乃攻方，前陣看似犀利兇猛，銳不可當，卻著力太強。黑子各方似被白子多方掣肘，實則佔點更多，只先按兵不動，保證控守陣地不受白子侵犯，再從旁尋索白子輕率之處的疏漏給予致命一擊，勝利自然可見。而白子若想致勝，關鍵就在於這最後一步。&rdo;

&ldo;白子主攻，那其最初攻襲的目的無非著勝，平子和局縱然看似一無所失，對攻方而言於敗無異。所以屬下斷定，白子此行定會鋌而走險，非敗不休。&rdo;

&ldo;兵行險招。&rdo;默然良久，慕容念出口點出一句。

&ldo;兵不厭詐。&rdo;李復瑾順勢介面，洞悉了這一局棋背後的隱意，這一刻神色終於松下些許，&ldo;自古兵者詭道，利而誘之，亂而取之，本就是著勝之道。&rdo;

&ldo;你很有膽量。&rdo;

慕容念淡淡道。並無起伏的語調褒貶難辨。他彎了下唇角，執禮相辭，&ldo;屬下鬥膽，相信陛下此前，心中已有所計。&rdo;

男子清俊的面龐從容不迫。慕容念盯了片晌，&ldo;護國郡主已將你的謀策據實上稟。朕業已仔細琢磨。剖析精準，計謀謹慎周密，可謂上計。&rdo;

&ldo;陛下謬讚，屬下愧不敢當。&rdo;

&ldo;不過……&rdo;頓了少頃，慕容念話鋒又轉，神情凝肅了，&ldo;縱然如此，此計仍過於兇險難測，如此難以駕控的謀策，你能有幾分把握？&rdo;

縱然久經沙場點兵無數的帝王都無法確保此計萬無一失，於他無疑更是一種強壓下的考量。他定了定神，很快道：&ldo;紙上談兵，再周祥嚴密的計劃都不過妄談。但若有陛下撐持配合，屬下可擔保大燕國土無虞。&rdo;

這一自負的言辭聽去極像狂言，慕容念緊盯著他，似在估量，&ldo;你可知軍中紀律嚴明？如若此時是在戰場，憑你方才之言，一旦失策，可是死罪。&rdo;

他未有慌懼，輕頷下首，&ldo;屬下知曉，故，屬下可以性命擔保。&rdo;

話音輕落，殿內靜了一剎。慕容念微一思索，&ldo;你叫李復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