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殺死橫木。」
寧缺沉默片刻,然後說道:「當然。」
當年被顏瑟大師逐出長安,從軍跟隨許世後,王景略便瘦了很多,現在他更加消瘦,看著就像是枯枝一般,這讓寧缺有些意外。
「你已破知命境的門檻,為何如此?」
王景略想著那夜清河郡裡的屠殺,想著那些他辛苦召集的勇敢的諸門閥的年輕人,還沒有來得及成熟,便成為從枝頭墜落的果實,摔個稀爛,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說道:「悲痛使人成熟,也讓人畏懼。」
寧缺側身,望著他問道:「你在畏懼?」
「是的。」王景略沉默片刻,說道:「你沒有與橫木朝過面,不知道他強大到什麼程度,我知道,所以我很害怕。」
寧缺重新望向南方,笑著說道:「而你要我殺死他?」
第八十四章 下陽州
王景略說道:「他雖然強大,但我可以幫你確定他的方位……就像以前我們說過的那樣,到時候你就射,如果一箭射不死,多射幾箭。」
寧缺搖頭說道:「你會死的。」
「我不怕死……當年在長安城裡,顏瑟大師寫出那道井字元的時候,我就該死了,那年熊初墨殺死許世大將軍的時候,我也該死了,那天夜裡,整個清河郡都被血洗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王景略看著南方,說道:「只要能殺死他,我可以死無數次。」
寧缺沉默了會兒,說道:「他不值得你去死。」
說完這句話,他翻身下馬,鬆開韁繩,讓大黑馬自去休息,跟著王景略,向峽口側方深處的一處兵所走去。
走進兵所,他還沒來得及給五位師兄請安,迎面便撲來了一陣悽慘的哭聲。
北宮未央用顫抖的手指著他,唇角同樣不停顫抖,悲痛憤怒地大哭說道:「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
哭要失聲才痛——把話說的如此清楚,臉上一點淚水都沒有,自然是假哭,寧缺沒好氣道:「我都快把屁股顛成兩瓣了,還嫌不夠快?」
北宮未央被他戳穿,也根本毫不尷尬,惱火地指責道:「你們這些會打架的傢伙,就盡在北邊西邊玩,最重要的這裡,就扔給我們幾個文人雅幹,實在是太過無恥!反正我不管,我們吃了大虧,你得替我們報仇。」
寧缺看著重傷在床的四位師兄,無奈說道:「你說怎麼報?」
不等北宮開口,五師兄宋謙寒聲說道:「自然是要殺了他!」
寧缺下意識裡看了王景略一眼,不解問道:「我收到的軍情紀要裡說,師兄們在戰場大放異彩,成功地擊殺橫木怎麼感覺像你們吃虧似的?」
北宮未央惱火說道:「陣法和計謀,都是你和三師姐設計的,難道你不清楚細節?可就這樣還沒有陰死他我們反而被揍成了豬頭,怎麼看都是給書院丟人,當然是吃了大虧,小師弟你一定得把這場面找回來。」
寧缺從王持手裡接過參精湯一飲而盡,頓時覺得精力恢復了很多,又從許家倫手裡接過滾燙的毛巾擦了把臉,望向眾人問道:「先前王景略說要殺他,現在師兄們也說要殺他,殺他自然是要殺的,只是何至於如此念念不忘?而且殺便殺罷又說他極不好殺,你們到底想要說啥?」
北宮未央贊道:「雖然押韻押的極無趣,但終究是在押韻。」
寧缺不理他,把毛巾扔回給許家倫說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你們到底想做些什麼,直接說可不可以?」
宋謙在屋內排行最高,眾人齊齊望向他。
他肅然說道:「說這些,是想你謹慎些,橫木太強或者我們應該先守一陣……青峽天然好守,加上我們的陣法和施毒,應該能撐到師兄趕過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