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鎮軍鎮東鎮西……怎麼咱大唐的王將都是在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一個鎮關西。想起來了,你不知道鎮關西是誰。」
車廂裡,寧缺靠在軟榻上,帶著滿足的神情說道。
這輛黑色馬車是師傅顏瑟留給他的華麗遺產,外表看著普通冰冷甚至有些生硬,車廂卻很寬敞,用具更是豪奢舒適到了極點。
車廂用精鋼打鑄而成,份量極為沉重,當初他還沒有能力激發車廂板上刻著的那些符線時,大黑馬拉得痛苦不堪,車輪碾過,大地迸裂,同樣是鋼鐵打造的車輪起不到任何減震作用,顛得他無比難受,所以他很少會坐這輛馬車。
如今隨著修行,浩然氣愈發深厚,境界逐漸提高,尤其是經過七師姐的指點,他終於明白車壁上那些紋線並不是純粹的符,而是一種複合型符陣,掌握了車壁上的符陣,淡渺的天地氣息盈盪在黑色馬車周圍,產生了某種浮力。
沉重的黑色馬車變成了浮在水裡的一根羽毛,車輪再如何硬,坐在車中的人也不會感覺到顛簸,痛苦的旅途頓時變成了享受。
只不過車壁上的符陣雖然是永久性的,能夠召喚自然裡的天地氣息,但要維持符陣運轉,本身也需要天地氣息來驅動,寧缺如果不想自己的念力枯竭而死,便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在車廂中的陣眼樞裡放置一顆寶石。
這種蘊藏著相對濃度較高天地元氣的寶石極為珍貴,即便在長安城的珠寶行裡也很難找到,如今黑色馬車能夠在漫漫旅途上如此輕鬆,全靠他在離開之前去天樞處和南門觀坑蒙拐騙偷搶弄了一箱子寶石。
黑色馬車很奢華,消耗寶石之多更顯奢華,如果他不是書院的十三先生,沒有整個大唐帝國替他提供資源,根本不可能做到。
寧缺明白這個道理,當初代表書院入世時,大師兄也曾經給他講過,所以他雖然不想關心朝廷裡的這些事情,卻不得不關心。
「冼植朗是個很有趣的人。」他說道。
桑桑閉著眼睛,輕輕嗯了聲。她的身體已經基本康復,這時候之所以閉著眼睛,嗯得如此輕柔,是因為她舒服得不想睜眼,更不想說話。
馬車的廂頂,被寧缺和六師兄開出了一道天窗,夏日熾烈的陽光,從那道天窗裡透進來,灑落在她的身上,一路溫暖。
黑色馬車由精鋼打鑄而成,無論顏色還是材質,都最能吸附熱量,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桑桑身體裡的陰寒氣息的緣故,馬車被烈日曝曬了很長時間,卻依然顯得那般清涼,沒有絲毫悶熱的感覺。
寧缺更不會覺得熱,桑桑冰涼的小腳一直在他的懷裡,就像抱著兩隻被冰鎮了數日的小玉魚兒,非常舒服。
他把桑桑的小腳挪了挪位置,伸手從身旁矮几上端起精緻的小瓷壺,飲了口清香怡人的毫尖,轉頭向窗外望去。
只見窗外官道兩側農田青青喜人,有農夫正在粉刷自己的家園,有楊柳在風中輕搖,有孩童光著身子在水田裡嬉鬧。
這些畫面總是那麼容易便讓人覺得愉悅幸福,寧缺看著那些光溜溜、面板黝黑的頑童,總覺得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一般,然後他想明白,只要行走在大唐境內,便很容易看到類似的畫面,因為幸福總是相似的。
他望向桑桑微黑的小臉,笑著想道,這次的漫長旅途就算沒有終點,其實也挺好。此時,大黑馬彷彿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歡快地輕嘶起來。
第十五章 路遇
黑色馬車一路尾隨著前方的使團車隊,快要靠近一座縣城時,官道兩側多了些建築,寧缺卻還是喜歡鄉間風光,便讓大黑馬下了官道,駛上略窄卻依然平整的縣道,反正他有信心自己不會跟丟前面的使團。
縣道兩旁的田園風光更是美麗,還留著些原始淳樸的味道,又不知行駛了多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