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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書畫行裡傳言,一石居拍賣的七張書帖,是老筆齋那位小侍女偷出來的,今天寧缺親自到場,自然從某些方面否認了這個傳聞。

當一石居拍賣火熱進行當中時,小侍女桑桑正在西城銀勾賭坊後院幽靜的書房裡,對著桌上的那堆紙張發怔。

自從兩年前春風亭一夜後,長安城的黑道便被魚龍幫隻手掌控,這家原屬西城大佬的賭坊裡的書房,成了魚龍幫的庫房。

桌上那些紙張看著都有些新,上面的字跡端正,談不上出色,更不能與老筆齋裡的書帖相提並論,然而這些紙張的實際價值,其實也相當不菲。

這些紙張都是房契和地契。

幾名皺紋深重的賭坊老管事,正在對這些房契地契進行核算統計,魚龍幫幫主齊四爺站在一旁憂心忡忡地盯著。

老管事們手中的算盤珠子撥動得極快,在安靜的房間裡啪啪作響,聽著清脆好聽,然而卻讓齊四爺臉上的憂色越來越濃。

算盤珠子還在快速撥動,距離核算完成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桑桑放下手中那張湖岸新修三進宅院的房契,說道:「還差四萬一千四百六十二兩銀子。」

齊四爺神情微異看了她一眼,心想這些管事都是賭坊裡最厲害的算帳行家,他們都還沒有算出來,你這數目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桑桑知道他在想什麼,沒有解釋,平靜等待。

過了些時間,賭坊老管事們終於完成了複雜的計算,領頭那位管事,仔細把桌上的房契地契清理了遍,恭謹稟報說道:「依照前些日子的意向書,總數還差四萬一千六百兩銀子。」

這個數目與桑桑得出來的數目有些差異,但差得並不多。

齊四爺吃驚看了桑桑一眼,心想單憑心算只錯了這麼些,真是了不起。

桑桑知道自己算的是對的,那些老管事有張地契算錯了稅率,但想著差距並不大,所以她沒有指出這一點。

齊四爺看著她臉上神情,作了個手勢,讓那些賭坊管事離開,然後認真說道:「雁鳴山下房價地價確實比長安城裡別的地方便宜,但一次性要購入這麼多,總會被有些貪心的傢伙抬價。」

然後他搖頭說道:「雖說幫裡兄弟可以壓壓價,長安府那邊也找人說了,但總不能做得太過分,扔蛇放鼠這種事情,如果讓人捅到朝廷裡,朝二哥回來後我不好交待,所以這大概便是最終的價錢了。」

原來桌上這些房契地契是雁鳴湖畔的民宅契據。

雁鳴湖新近才由朝廷工部疏浚完成,多年積的湖泥還堆在沙石山附近,隔得近些便臭味撲鼻,據說一直要到明年夏天才能稍微好些。

因為這個原因,雁鳴山下雁鳴湖雖說風景優美,但在講究生活質量的長安人看來,依然不是宜居的好場所。

雁鳴湖畔的地價房價在長安城裡都最為便宜,如今湖畔的宅院絕大部分都是破落的老宅,偶有新宅也是些貪便宜的普通百姓所修。

聽著齊四爺的話,桑桑點了點頭,說道:「少爺已經預算著會被人抬價。」

這些日子裡,齊四爺受寧缺拜託,一直在暗中收購雁鳴湖畔的房契地契,作為長安城第一大幫派的首領,自然有無數下屬幫他做這件事情,只是到了此時,他依然不明白寧缺為什麼要購入這些房產。

「雁鳴湖畔偶爾逛逛便好,住在那裡可不適宜。」

他皺著眉頭說道:「即便要住,也不至於要把湖畔所有的院子全都買下來,價錢再低,合起來還是筆極大的數目。」

桑桑說道:「我也不清楚少爺為什麼要把湖畔所有房子都買下來,大概是他貪圖安靜,不想被人打擾。」

齊四爺連連搖頭,心想如果真圖安靜,長安城裡不知道有多少清幽美地可以修建新宅,何至於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