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魚靜靜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不關心別人的命運,但昊天既然讓我成為繁星裡的一顆,那麼我就一定要成為當中最明亮的那一顆。」
寧缺抬起頭來,看著她很認真地說道:「如果將來真有刀兵相見的那一天,那麼無論是你勝還是我勝,我們再來看著隕落的滿天繁星迴憶吧。」
葉紅魚拒絕進入書院的理由,在寧缺的心中留下了一道影子,那道影子不是陰影,只是隱隱約約指向著前方某些山峰奇景,並不讓他覺得警惕而不安,反而讓他像葉紅魚一樣,對未知的將來生出了無限渴望。
只不過他必須把那道影子深深藏進心底,因為現在的他,有很多更緊迫的事情需要處理。
今日在書院後山,大師兄最後問了一句關於雁鳴湖畔新宅的事情,寧缺隨意應了聲,大師兄便沒有繼續再問。
那番對話看似很隨意,寧缺卻知道絕對不是如此。
從荒原到長安,大師兄雖然一直沒有明言,但寧缺已經開始確定,他知道自己與夏侯之間的故事,就算不知道十幾年前的那些故事,也知道最近這兩年的故事。
大師兄知道他想做什麼,他甚至確定大師兄已經隱約猜到自己買下雁鳴湖畔那片宅院的用意。
只不過無論是大師兄,二師兄,還是老師,書院後山的人們對他的行為都保持著沉默。
書院首重唐律,大師兄不會贊成寧缺的做法,比如城門郎黃興和於水主被刺殺,只不過現在沒有證據指向他。
寧缺知道自己做的決定,並不符合書院的理念。
讓夏侯解甲歸老,是大師兄代表書院與之達成的協議,割斷過往的種種,抹去魔宗西陵的那些舊故事,讓世間平穩地向著未來前進,是對大唐帝國最好的選擇。
很遺憾的是,那永遠無法成為寧缺的選擇。
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陳皮皮帶著唐小棠再次來到雁鳴湖畔,他看著那兩扇破開大洞的院門,有些迷惘地撓了撓頭,說道:「這是怎麼了?」
之所以再赴雁鳴湖,是因為經過一天一夜的苦苦思索,他自認已經想清楚了那些事情,可以勇敢而無畏地回答寧缺在蓮田舟中提出的問題,他急著要在寧缺面前展露自己忠貞不二的風采,也沒有太過關心院門的破損。
既然院門破了,自然不需要等著主人來開門,陳皮皮伸出肥腿一通亂踹,把本來就很破的門踹得更加破爛,踹出剛剛容人透過的空間,然後小心翼翼牽著唐小棠的手走了進去,唐小棠心想自己練的是明宗神功,這些木茬子就算把你一身肥肉刺出八千個洞,也不能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絲痕跡,哪裡用得著這般小心。
想是這般想的,但小姑娘卻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老老實實任由陳皮皮牽著手,向庭院裡走去,雨後的空氣是那般的清新,兩根烏黑亮麗的長辮在清新的風中搖個不停。
走過雨廊,便遇著了桑桑,陳皮皮要與寧缺說的事情,不好意思讓唐小棠聽見,便讓桑桑帶著唐小棠去湖邊捉青蛙,桑桑領著唐小棠向湖堤走去,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下意識回頭望去,卻只見陳皮皮已經入了正廳。
邁過門檻,陳皮皮看著餐桌旁有個穿著侍女服的少女正在喝稀飯,好奇問道:「新請的婢女?」
寧缺抬頭愕然看著他。
陳皮皮不待他回話,毫不客氣地坐到桌旁,輕擊桌上那隻瓷碗,對旁邊的布衫少女說道:「給爺盛碗粥。」
他看著寧缺說道:「我就說嘛,湖邊這麼大一片宅子,你不請十個八個丫環怎麼能行?」
那位穿著侍女服的少女,竟是真的起身去替陳皮皮盛粥。寧缺端著粥碗,臉上的神情異常精彩。
「爺,您的粥。」
那少女把粥碗輕輕擱到陳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