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憤怒和疼痛,夏侯的眼瞳彷彿要燃燒起來,如同一隻受傷的獸王,他一把握住鐵箭尾,生生把箭枝從上臂裡拔出,繼續向著南岸奔去。
他只來得及往前踏出三步。
蓮田底、淤泥處再次發生一場威力巨大的爆炸。
他腳底的冰層驟然開裂,險些把他的身體吞噬進黑暗寒冷的湖水中,隨之而來的便是氣浪火苗和那些陰險可怕到了極點的鋒利鐵片。
當湖水裡的波動,透過冰層傳到軍靴腳部時,夏侯以一位武道巔峰強者的能力,做出了最及時的反應。
他軍靴重重一踏,脫離冰封的湖面,來到空中,然後閃電般舉起雙拳封於身前。
悶哼聲中,夏侯慘然倒飛數十丈,直至退出蓮田之外。
他的手臂和手臂無法遮住的身體上,出現了數十片小鐵片,鮮血從傷口裡滲出,看上去就像荒原秋天的赤草。
連續硬抗蓮田裡的爆炸,尤其是連續硬接了寧缺的數道元十三箭,夏侯即便是武道巔峰強者,精神和氣血也損耗得極為嚴重。
凝於體表的天地元氣,已經潰散四離,再也無法保護他的身軀,在魔宗真氣作用下堅若金石的肌膚,現在上面也出現了無數道傷口,雖然沒有致命的傷勢,但鮮血淋漓的模樣,看上去極為狼狽。
就在這時,又一枝元十三箭穿透燃燒的枯蓮與風雪,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夏侯的身前,竟是沒有給他任何的喘息機會。
夏侯雙掌合什,強行於面前夾住那枝恐怖的鐵箭,身體在冰面上再退十丈,身下冰雪四濺,他的臉色蒼白,唇角淌出的血越來越多。
寧缺站在雁鳴湖南岸的山崖下,沉默地注視著崖下湖面上的一切動靜,當夏侯再次被炸得倒掠而退時,他借著這場爆炸響起的剎那光芒,搶先確定了位置,在剛剛聽到桑桑報出的位置後,手指輕撫弓弦。
箭術才是梳碧湖砍柴人最強大的手段,只不過以往普通的弓箭對武道修行者沒有太大意義,而一旦世間出現了元十三箭這種武器,那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寧缺便成為所有修行者的惡夢。
寧缺射箭的動作並不快,但卻有一種很奇妙的節奏感,憑藉著那種節奏感,從桑桑報出方位,到鐵箭離開弓弦,這個過程是那般的行雲流水,竟似沒有任何等待的過程,其間隱含著某種至理。
面對這種強大的箭術,更關鍵的是他的身旁還有桑桑,夏侯再如何強大,也無法避開那些悄無聲息卻威力強大的鐵箭。
他只能硬抗,只能苦撐,只能不斷地流血,就看寧缺的十三枝鐵箭射完時,他的血會不會流光,他能不能衝到寧缺的身前。
元十三箭速度太過驚人,遠勝聲音傳播的速度,所以只有當它射中目標之後,箭嘯的聲音才會向著斜向兩方傳播。
雁鳴湖西岸的木橋畔,蘆葦驟然搖晃,葉紅魚身上的青色道袍振振飄起,然後她才聽到了那聲箭嘯。
「元十三箭?」
葉紅魚神情微凜。
她在荒原雪崖上以及大明湖畔,見識過元十三箭,她知道這集中了書院二層樓智慧的符箭擁有怎樣的威力。
然而今夜風雪大亂,蘆葦亂搖,箭嘯餘韻裡,她的青衣道袍呼呼作響,她才發現,不過一年時間,寧缺的元十三箭變得更加恐怖。
緊接著,雁鳴湖蓮田裡的爆炸聲傳到了雪橋上。
她蹙眉說道:「這又是什麼?」
一聲又一聲的爆炸,一閃又一閃的火光,悽厲的鐵片旋轉尖嘯,夜雪裡恐怖的箭意,讓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她看著東方的湖面,忽然說了一句很令人費解的話:「我死了。」
陳皮皮和唐小棠一直站在木橋那頭。
他們關注著湖面上的戰鬥,擔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