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說道:「據佛經記載,在很久很久以前,月輪國還不叫月輪國的時候,最早之佛初識生死之事,悲傷困惑難言,不知如何解脫,又預知無數年後冥界入侵,黑夜來臨之事,痛苦難言,不知如何解脫,他週遊四方,刻行苦修,於某棵桂樹下靜坐百日,沉默思考解脫之法,試圖令眾生了生脫死,忘卻晝夜之變,最終那佛悟了個法子。」
寧缺好奇問道:「什麼法子?」
夫子看著他微笑說道:「那個法子就是閉嘴。」
寧缺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裡重複問道:「閉嘴?」
夫子說道:「不錯,佛的方法便是教眾生沉默忍耐,視周遭一切皆為虛妄,富貴痛苦親情別離都是假的,如此能夠不以生為樂,自然不覺死為苦,不以光明為樂,自然不覺黑暗為苦,所以我把這法子叫做閉嘴。」
寧缺疑惑問道:「相通之處在於?」
夫子說道:「捱打不喊痛,可不是需要閉嘴?」
寧缺聽得直樂,贊道:「老師果然擅於歸納總結。」
忽然間他想起死在自己刀下的道石僧,又想起那個雪夜來到長安城的佛宗行走七念,皺眉說道:「如果佛宗真的講究忍耐不動,為什麼月輪國白塔寺的那些和尚那般可惡,懸空寺也有人踏足塵世?」
「這就是佛法逆向造成的結果了,當年那佛悟了這樣一門閉嘴的法子,便把這法子傳了下去,佛宗弟子還真就信了,如此一來,佛心越是禪定之輩,意志越是堅定,冥界入侵又如何?漫漫長夜又如何?他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黑?反過來想,他們連黑都不怕,還怕什麼死?」
夫子微笑說道:「佛宗講究避世,但這不代表他們就不能入世,而他們一旦入世,甚至要比西陵神殿的那些狂信徒還要麻煩。」
寧缺想著先前夫子話中提到的一段,好奇問道:「那佛居然能夠預知無數年後冥界入侵,那難道他沒有能夠預言到結局?」
夫子說道:「預言如果有用的話,我們還活著做什麼?」
這句話很有深意,然而寧缺此時腦海里全是與冥界入侵相關的這些大秘密,哪裡能夠讓夫子憑這句玄言便繞了過去,說道:「老師,這可不是講故事的態度。」
夫子微惱說道:「若嫌我講得不好聽,我去學佛法便是。」
寧缺茫然不解問道:「這是何意?」
夫子說道:「閉嘴。」
寧缺無奈說道:「別啊。」
夫子說道:「你求我。」
寧缺毫不猶豫說道:「老師,我求您了,我就想知道佛的預言是什麼。」
夫子忽然發現自己門下終於有了一個堪與自己比較無恥程度的傢伙,不禁覺得好生無奈,又覺得老懷安慰,緩緩撫須說道:「那佛遊歷四方的時候,曾經去過知守觀,受當任觀主之邀看過七卷天書,感受到了昊天的諭示,便把自己預知到的事情,寫在了明字捲上,後來那位光明大神官帶著明字捲去荒原上創立魔宗,便與那些留言有極大關係,而月輪國之所以叫月輪國,也是來自明字卷的那個預言。」
寧缺吃驚說道:「明字捲上面居然有佛的留言?」
夫子說道:「七卷天書中,最重要的便是天字卷,但真正有些意思的,卻是明字卷,至於其餘幾卷不看也罷。」
寧缺忽然想到某種可能,問道:「老師您看過……七卷……天書?」
夫子的回答那是相當理所當然:「當然。」
第八章 此去拜佛好不好
寧缺問話的重點不是天書——明字卷一直便在書院,夫子要看隨時能看——而在於七卷,要知道當年蓮生受邀入知守觀,也不過看了兩卷天書。他真的很難想像,如今世上有人曾經看過七卷天書。
所以當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