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眯起眼睛,柳葉般的眼睛顯得很明亮。
她的眼神卻有些迷惘。
昊天來到人間,這聽著像是神明降世實際上,規則離開規則的客觀領域來到人間,就像一個嬰兒來到新的世界。
新生的嬰兒依靠本能生存,透過學習,才能成長。
她在人間也是在依靠本能生存,只不過她的本能是冰冷的規則和邏輯,而此間溫暖的那些東西,對她來說太過陌生。
她的學習很笨拙。
她很孤單,如果沒有寧缺的話,她會更孤單。
莫山山看著湖畔桑桑的背影,疼惜說道:「她真的很可憐。」
寧缺看著那處,沉默片刻後說道:「她肯定不喜歡聽到人類這樣評價她,不過你說的對,她確實很可憐。」
莫山山說道:「你要好好照顧她。」
寧缺想著在西陵神殿和旅途上的那些折磨,自嘲一笑說道:「我也很可憐。」
莫山山說道:「難道我不可憐?」
寧缺正準備說話,忽然覺得臉上傳來濕軟的感覺。
莫山山輕輕地親了他一下。
他有些愕然。
她有些微羞,不是想要搶什麼,只是想要表示心意,滿足心意。
寧缺有些緊張,看了湖邊一眼。
莫山山看著湖邊低聲說道:「怎麼感覺像是在偷情?」
寧缺苦笑無語。
莫山山說道:「不用擔心。」
寧缺說道:「我沒擔心她。」
莫山山瞧著他色厲內茬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寧缺說道:「我是擔心你。」
莫山山笑了笑,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其實我早就想明白了。」
寧缺說道:「這也能想明白?我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莫山山微笑說道:「我比她認識你的時間晚十幾年,時間這種事情,昊天也有辦法倒轉,更何況是我這種凡人?」
「你和她走吧,如果她真的回到神國,不再回來,或者她不要你了,你再來找我,在這之前,我會好好過。」
「如果?」
「我會找個好男人的。」
寧缺聽著這話,下意識裡想接:到哪裡找像我這麼好的人?卻忽然發現真要說出來,那麼自己未免也渣化的太過嚴重。
莫山山知道他想說什麼,抿著薄薄的紅唇,不讓自己笑出聲,說道:「像我這樣好的女子不多,比你好的男人還有不少。」
寧缺有些尷尬,有些傷自尊。
莫山山忽然說道:「我喜歡你。」
月光落在她的臉上,清麗無比。
紅牆白雪,要你喜歡,怎能忘記?
「但我也喜歡你喜歡她。」
她微笑說道:「我喜歡這樣喜歡著她的你。」
寧缺沒有說話,只是微笑。
我也喜歡你。
他在心裡說道。
我喜歡喜歡我這樣喜歡著她的你。
他起身走出廬前樹影與夜色,來到湖畔,看著桑桑的背影說道:「走吧。」
桑桑站起身來,看著他想說什麼,但什麼都沒有說。
這場旅行再次繼續。
有人在湖畔相送,白裙飄飄。
大唐正始元年,西陵大治三千四百五十年,大河崇聖十四年深冬。
兩千西陵神殿騎兵渡河南下。
大河國來了一對年輕男女。
國君退位。
大河國改元熙洹。
熙指曬日。
洹乃南國某溪,溪畔植著數千株相思樹。
新國君是位女子,登基之日,那女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