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般想著,貴人忽然感覺到腦後有道寒風襲來,他哪裡來得及閃避,只覺得耳間一寒,緊接著左肩一輕,然後便是臉上感到了一道濕意。
碧藍的湖水裡生出波浪,彷彿有異獸要上岸,只見一道黑影破浪而出,呼嘯破空而飛,最後落在了那名黃衣僧人的手中。
那是一柄方正寬厚的鐵劍。
君陌揮劍,十餘顆人頭破空而起,十餘道血花從那些漢子的頸腔處向著格外高遠的天穹狂噴,彷彿要把這罪惡的天空洗淨。
鐵劍雖然寬厚,但用劍的人從來不知何為寬厚,他只知道方正的道理。
沒有什麼激烈的畫面,甚至談不上戰鬥,君陌只是揮了一劍,一切便結束了。
那名貴人看著這幕面畫,臉色慘白,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他才漸漸感覺到疼痛,伸手一摸發現臉上竟然全部是血。
鐵劍破湖而出,落在君陌手中,剛好經過他的座騎身旁,只是一擦身,那名貴人便落了一隻耳,斷了一臂,臉上被削了塊血肉。
貴人滿臉血汙,斷耳斷臂,看著極為悽慘,當他自己發現這一切之後,更是痛苦兼恐懼,險些就此暈厥過去。
不愧是在如此嚴酷環境上生活的人,他竟然強撐著沒有從馬背上摔落,只是看著湖畔君陌的眼神,早已變得無比恐懼。
貴人根本沒有想到,這名邪教妖人竟然如此強大,毫不猶豫用剩下的手臂猛拉韁繩,騎著座騎便向自己的部落趕去。
他不敢回頭,也不敢說些什麼狠話,讓那個妖人等著自己回來報仇,當然,他肯定是會回來報仇的,到時候他要把這裡的人全部殺死。
四處逃散的牧民們漸漸走了回來,看著湖邊那十幾具屍體,和因為失去主人而有些惘然的馬匹,他們的眼神也很惘然。
在殘酷的地底世界裡生活,他們曾經見過很多血腥的畫面,甚至比這更殘酷的畫面也見過不少,但他們從來沒有想像過,巴依老爺最強大的屠夫們,居然有一天會被人用如此簡單的方式變成死人。
看著湖畔的黃衣僧人,人們紛紛再次跪下,臉上寫滿了敬畏與恐懼的情緒,還有隱隱的不安,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先前那名老牧民走到君陌身前跪下,親吻他鞋前的土地,顫著聲音說道:「偉大而仁慈的上師,請您趕快離開吧。」
君陌面無表情看著他的頭頂,說道:「因為我留下會連累你們?」
「不!」
老牧民抬起頭來,黝黑的臉龐上滿是皺紋,皺紋裡滿是痛苦的淚水,說道:「您若能夠擁有時間,便一定能成為最強大的上師,甚至是活佛,但現在的您雖然強大,仍然還不足夠,至於我們必然是會死的,還請您不用擔心。」
君陌的神情漸漸變得溫和起來,說道:「那人會帶著無數的刀箭甚至是你們口中說的活佛前來,所以我要留在這裡。」
老牧民顫聲說道:「就算上師您能夠殺死巴依老爺所有的勇士,甚至戰勝活佛,可那樣會激怒神山上的佛祖……」
「佛祖嗎?」
君陌看著遠處那座極高的山峰,面無表情說道:「在你們看來,那座神山很高,但如果你們有機會走到地面上,便會知道,那座山其實很矮,在地面上看過去,只不過是座不起眼的小土丘。」
聽到這段話,湖邊忽然變得極為安靜,只能聽到湖水裡先前被鐵劍嚇壞的魚兒到處遊動的擺尾聲,牧民們的神情顯得很惘然。
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他們不知道什麼是地面,難道自己站著的原野不是地面嗎?還有別的地面嗎?那個地面是哪裡?為什麼站在那個地面上,看神山便會像座小土丘?不,神山怎麼可能是座小土丘呢?
一道清稚的聲音打破了場間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