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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桑桑來說,沒有那麼多為什麼,也不需要解釋,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她能在天空裡摘下一朵白雲,抓住一把狂風,那她一定能抓住一頭黑驢。

她抓住了黑驢的脖子,把它舉在身前的空中,嘎嘎的叫聲再如何憤怒,也沒有辦法再發出來,它只能瞪著她,不停地踢著四蹄,模樣顯得有些滑稽。

「打不過她,算了吧。」

寧缺看著黑驢勸解道,他知道嘎嘎為什麼會如此暴怒,身為小師叔的黑驢,對昊天又怎麼可能有任何好印象?

黑驢跟著軻浩然行走世間,養成了一身孤耿暴躁驕傲的脾氣,哪裡是跟寧缺學會了無恥勁的大黑馬能夠比擬的,自然不肯聽他的白解,依然拼命地蹬著蹄子,心想拼了這條驢命,今兒也要在這個小浪蹄子臉上印一蹄子。

它並不知道小浪蹄子是什麼意思,只知道這是句髒話。

再如何驕傲,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最終也只能放棄,嘎嘎身為沼澤的君王,在昊天面前依然無可奈何,而且它雖然繼承了小師叔的傲骨,但也沒有忘記書院最根本的風格。打不贏的時候,那就暫時不打,等能打贏的時候再說。

無數野馬把沼澤地面佔據,它們從來沒有在沼澤裡看過太陽和藍天,所以都好奇地仰著首,一動不動看著上方,顯得格外有趣。

只有黑驢知道,這是野馬們不敢看它現在的可憐模樣,所以它有些滿意,等寧缺把筐子裡震成粉狀的果汁餵它喝了後,它更覺得滿意,想著今天才發現原來這果子還有如此妙的吃法,前些年真是白活了。

寧缺在旁邊把破了的舊輦勉強修補好,然後走到它身前,從懷裡掏出藥膏,塗抹在它已經有些斑禿的毛皮上。做完這些事情後,他低聲說了幾句話,嘎嘎愛理不理的點了點頭,於是他的臉上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回到車旁,與桑桑的眼光相觸,從她清澈而明亮的眼睛裡,他便知道她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計劃不過他並不在意,因為她必然會知道,而那些安排本就是後續的事情,所有一切都必須建立在自己戰勝她的前提上。

嘎嘎坐著破輦,帶著無數野馬向沼澤另一頭的大霧裡走去,它沒有辦法替自己的主人報仇,但它已經盡了力,應無遺憾。

只是輦上那頭老黑驢為何會讓人覺得如此悲傷?

看著野馬群留下的煙塵,和煙坐裡那隻令人動容的驢,寧缺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問道:「小師叔……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小師叔軻浩然是書院後山的傳奇,也是人間的傳奇,寧缺繼承了他的衣缽,卻並不是很瞭解他,雖然聽了很多故事,依然如此。

他為什麼會決然地拔劍向天?他是怎麼離開人間的?在那一刻他是怎麼想的?當時這片荒原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本來這是沒有人知道的秘密,就連夫子都不知道,只有死去的小師叔和昊天知道,而現在昊天就在身旁,所以寧缺想要知道。

桑桑沉默片刻後說道:「他是一個瘋子。」

軻浩然被世人稱為軻瘋子,就連昊天都認為他是個瘋子,如果仔細琢磨,大概便能明白,這是一個人類最大的榮耀與驕傲。

離開沼澤,便進入西荒,寧缺和桑桑一路向西,只是行路,並未趕路,所以當黑色馬車來到西荒深處時,秋意已至。

荒原的秋天並不像中原那般清曠,擁有某種蕭瑟的美感,只是一味寒冷肅殺,晨風剛剛停下不久,便落下一場雪來。

荒蕪的原野上有些起伏的丘陵,某座丘陵旁有株早已死去的枯樹,被雪霜包裹的樹枝彷彿是妙手工匠雕成的玉雕,在風雪裡輕輕顫抖,彷彿是在緩緩點頭,對前來探望自己的故人表示感謝。

寧缺和桑桑走下馬車,來到枯樹前,樹枝的顫抖驟然變疾,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