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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的臂骨瞬間碎成了二十段,每段代表他與她在一起的一年,她把這二十年盡數遺忘,於是他便再也不能抱著她。

一道恐怖的威力,如颶風般在神殿的地面上肆虐而生,他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被震飛數十丈,重重地撞到神殿的牆壁上。

那片牆壁上原本繪著西陵教典裡遠古神話的壁畫,昨夜那場顫慄之後,壁畫受損嚴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此時被寧缺一撞,表面殘留的牆皮剝落的更加厲害,接著被血水染紅,神話變得血腥起來。

寧缺張開雙腿坐在牆下,不停地咳著血,看著極為悽慘。

桑桑飄到他的身前,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臉色極為蒼白。

寧缺看著她咧嘴一笑,齒間儘是鮮血,彷彿在她豐腴的身子上狠狠咬了口,眼睛裡卻儘是落寞失望的神情。

光明神殿裡寒風凜冽,他清晰地感覺到規則的力量,正隨著那些寒風滲進自己的身體,將要重新鎖死自己的雪山氣海。

終究什麼都沒有改變嗎?

寧缺終於體會到了皇后娘娘在生命最後那刻的感受,看著臉色蒼白的桑桑,眼晴裡的落寞失望情緒一掃而淨,變得極為平靜狠厲,「你雖曾是我的侍女,但不曾受過我的奴役。」他站起身來,看著她微笑說道:「所以我也不想繼續做你的奴隸。」

寒風再起,他的浩然氣驟然暴發,身形化作一道殘影,向著神殿對著懸崖的露臺狂奔而去,身後留下一道清楚的血線。

他的腳落在露臺上,把清晨剛剛重新鋪了一層的新雪踩爛,他衝到欄邊,沒有任何猶豫,手掌一拍欄杆,縱身躍起。

把欄杆拍遍,望斷天涯路。

把欄杆拍遍,我來斷你我的路。

他躍出欄杆,向崖下跳去。

同時,桑桑來到欄畔。

她沒有來得及阻止他跳崖——她沒有算到他會跳崖——天算也算不到他,因為他不是她的子民,更不是她的奴隸。

她站在欄畔看著雲霧裡下落的他,他飄在霧裡看著欄畔的她,隔著生死,二人沉默互視,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

「你就這麼想我死嗎?」

桑桑看著向深淵落下的寧缺,覺得胸口有些痛。

她以為這是昨夜受的傷,其實不是。

第七十八章 同赴深淵

看著在絕壁間不停墜落的寧缺,桑桑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渭城的時候,寧缺經常給自己講述那個世界裡的某些故事,在那些故事中,憤怒到極點的反派人物往往會說這樣一句話:想死?沒那麼容易。

這個世界最基本的規則盡在她的手中,自然的模樣完全隨她的心意。她已經來到人間,那麼你想死又豈能那麼容易?

桑桑輕拂衣袖,青色衣袖上的繁花彷彿活了過來,身後的光明神殿繼續崩塌,發出轟隆的聲音,漸成廢墟。

無數道天地元氣應召而來,化作寒風,崖外風雪驟亂,絕壁下方的雲霧更是切割成無數碎縷,又密密織起,變成棉被般的事物。

寧缺在絕壁間墜落,忽然間,他覺得身周的空間變得粘稠起來,無數道雲縷繚繞不去,柔柔相承,下落的速度瞬間變慢了很多。

在這片緊密的雲霧裡,他感知到了規則的力量,更清晰地感覺到了她的意志,她不允許他就這樣死去,那麼他便很難死去。

生死被他人操於之手,是寧缺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哪怕那個他人是她,他既然向深淵跳落,便不想再屈服於她的意志之下。

對著身下的無數層雲霧,他伸手在風中寫了一個字。

他的手顫抖的非常厲害,因為山崖間的風太劇烈,也因為他的臂骨斷成了二十截,想要移動分毫,都會給他帶來極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