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馬走進了滔滔大河,河水分開河泥成石,自然形成一條乾燥的通道,自上游湧來的河水無法透過,漸漸積的越來越高,到他們走到河床中央時,在無形屏障的那邊,河水已經高至數丈。
寧缺看著身旁那道河水凝成的半透明水牆看著裡面高速旋轉的水流,和不停沉浮的細沙,很想伸出手指去觸控,甚至想把手指插進去,感受裡面的沙流與水流但他根本不敢做任何動作。如此神奇的畫面,令人震撼驚嘆也很令人驚心動魄,他擔心自己把水牆捅破了,那麼這條大河便會撲打到自己的身上。
他現在已經是知命境強者,卻依然不敢與大河正面對抗,因為河水裡的力量來自於大自然,根本不是普通人類能夠匹敵的。
桑桑神情平靜,看不到任何凝重警惕,負著雙手在水牆之前緩步前行真的就像是行走在美麗的草甸之間。
唯昊天,能勝自然。
黃色的水牆變得越來越高,直至遮住了空中的太陽,河底的石道變得幽暗無比,大黑馬的眼睛裡漸漸流露出悸意。
寧缺也很擔心水牆會垮,更擔心水牆如果繼續升高而且始終不崩落,上游必然會出現洪水,兩岸的人類便會遭遇滅頂之災。
黃色的水牆終於崩落了,滔滔河水中間生出一道筆直的白色浪花,瞬間淹沒了河底的通道和裡面的兩人一馬。
寧缺沒有被河水吞噬,甚至身上都沒有被打濕,黃色的水牆塌落,卻沒有落下,而是在上空漫流而過。
通道變成了河水裡的一條洞,洞壁皆是由河水凝成,他們便行走在這條洞裡,光線昏暗,卻能看清楚水裡的每處細節。
光線穿透渾濁的河水,灑在他們的身上,斑駁如畫,河水從他們的頭頂漫過,裡面的沙粒流轉如畫,一切都像是畫。
大黑馬發出驚嘆的嘶鳴,寧缺睜著眼睛,看著美麗如畫的河中景,哪裡捨得眨下眼睛,唯有桑桑平靜如常。
繼續向南,人煙漸盛,他們來到一座小鎮上。
小鎮正是集市日,嘈雜熱鬧非常,沿街擺著各式小攤,有賣鞋墊的,有賣竹簍的,有賣雞蛋的,當然最多的還是賣吃食的。
寧缺看著這些畫面,漸從沿途所見奇景的震撼裡平靜下來,牽著疆繩,帶著桑桑隨意行走,這裡便是他的主場。
街角有個攤子,一個繫著白頭巾的黝黑漢子,坐在一個鐵皮打製的爐子旁,用腳踩著某處,鍋裡有東西正在不停地轉著。
桑桑微微低頭,依然背著雙手,神情平靜,像極了在古董市場上挑貨物的老人家,又像極了在糧庫裡檢查存糧的老大人。
聞著淡淡的甜香味和那一絲隱約難捕捉的焦香味,便知道鍋裡翻炒的是糖,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那個漢子用腳踩著,鍋裡那事物便會不停地轉,為什麼轉到最後,便能抽出一絲絲雲絮般的事物,看著很好看。
漢子雖然有些好奇這姑娘生的如此高大,卻也並不在怎麼在意,不多時便裹好一團蓬鬆的雲團,遞給鍋邊興高采烈的一個孩子。
「棉花糖,小時候我帶你買過。」寧缺說道。
桑桑依然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神情顯得格外專注,不多時,鍋裡的棉花糖便好了,那漢子用木棍插好,遞到她面前。
她微微蹙眉,有些猶豫。
寧缺從懷裡取出兩個銅板,遞給那漢子,接過棉花糖,塞進她的手裡。
那漢子接過銅板一看,發現竟然是唐幣,有些意外,又很是高興,要知道在大河國境內,唐幣要比官方貨幣更好使。
走出集市,桑桑舉著棉花糖,並沒有吃,她向寧缺解釋道:「我見過找花糖,只是忘記了它是怎麼做出來的。
寧缺心想你是昊天,只要經歷過的事情,怎麼可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