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道向北,過了建神坊,有一大片樹林,林後是青色的草甸草甸裡散佈著數十座明瓦烏簷的樓閣這裡便是軍部。
最中間的那座樓閣,便是軍部的正衙,數名執事軍官,神情肅然站在樓外石階下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打濕,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令人窒息的熱浪,而是身後傳來的那些聲音所代表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
「戰局的重點,必然是南晉如果我們能夠在半個月之內出青峽,打通清河郡便有希望幫助劍閣把南晉穩住。」
說話的人是舒成,他數年前便已經調回長安城,負責全面處理唐軍佈防,不再擔任鎮西大將軍,徐遲大將軍則是留在鎮北營,負責直面強大的金帳王庭,如今軍部便以他為首,他的意見自然重要。
樓閣裡很安靜,數位將軍還有十餘名參謀軍官,都保持著沉默,沒有對這句話表示贊同,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所有人都清楚,如果能夠與南晉聯盟,那麼大唐便必然處於不敗之地,然而這卻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首先唐軍沒有把握能夠在半個月之內打通清河郡,就算能,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重建水師,大澤如何渡?
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大唐與南晉乃是多年世仇,劍閣現在雖然站到了道門的對立面,但從南晉皇族到軍隊再到普通的百姓,都不可能選擇與唐國聯盟。
「我以為,決戰還是在北方。」
有位將軍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在數年前那場舉世伐唐之戰裡,對唐國造成最大威脅、最大損傷,戰後獲得最大好處的,便是金帳王庭,毫無疑問,那些草原上的狼騎才是唐軍最強大的敵人,也是唐軍最想要戰勝的敵人。
兩軍交戰,首重其勢,如果能夠將敵人的最強力量擊潰,自然很多困難便將迎刃而解,唐軍選擇金帳王庭做為決戰的對手,沒有任何錯誤,然而問題在於,因為向晚原被割讓的緣故,數年後的唐軍嚴重缺乏戰馬,單憑鎮北軍遠遠不足以戰勝金帳王庭,甚至都沒有辦法把敵人驅逐出七城寨。
「當年與西陵神殿簽和約的時候,書院曾經向朝廷承諾過,即便割讓了向晚原,也不會出問題,那麼,我想便不應該有問題,徐遲大將軍在來信裡也表達了相同的意思,我們要做的事情是與書院做好配合。」
舒成大將軍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說道:「問題在於,如果我們一開始就選擇與金帳決戰,就算能夠集全國之力而勝之,其餘幾個方向怎麼辦?西陵神殿一旦重新控制南晉,清河郡還如何收回?」
清河郡必須要收回,因為諸閥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天,大唐便會多承受一天的羞辱,金帳王庭必須被血洗,因為邊塞裡有無數唐軍的英魂等著被同袍救贖,燕國必須被攻克,因為那處代表著背叛與不可忍受的屠殺。
相對應的,唐國四周到處都是危險,月輪國的暫時安靜,不能說明任何問題,遙遠西荒深處,那些唐軍從未戰對過的蠻人已經開始集結騎兵,或者就在數月後,便會加入到金帳王庭的南侵軍隊裡,同樣,燕國在崇明皇帝的統治下,在西陵神殿的幫助下,正在快速恢復元氣,擁有東荒騎兵幫助的燕國,必然不會再像當年那般孱弱,至於南方的清河郡和南晉更是如此。
在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唐國的敵人,那麼便沒有平靜的邊疆,在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唐國必須戰勝的敵人,那麼便沒有主攻的方向。
「上次讓劍閣弟子入大河國暫避,有沒有訊息回來?」舒成問道。
當前的局勢很清楚,西陵神殿北上,南晉必然不可能保住,在唐人看來,劍閣弟子曾經幫助過他們,那麼他們便有保護對方的義務。
便在這時,樓外傳來一份來自南晉的軍報。
劍閣告訴唐人,他們不願意撤離,決意死守臨康城。
為什麼不願意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