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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9頁

這句話,葉蘇是對四師兄說的,又像是對這個世界說的。

那塊已經快要破裂的河山盤,來到他的手中。

隆慶看他說道:「你背離了昊天,又怎麼會有神跡發生?」

葉蘇的雪山氣海,是在青峽前與君陌一戰被劍意所毀,與桑桑沒有關係,那麼他便不能像觀主和陳皮皮那般復原。

「神跡,或者本來是人類創造出來的。」葉蘇說道。

這句話便是新教的根本,也或者便是道門的墓誌銘。

隆慶搖了搖頭,說道:「那需要力量,你沒有力量。」

風沙已歇,只有臺上數人之間還有河山盤與天書沙字卷抗衡的影響,廣場上到處都是死人,不知多少神殿騎兵倒在血泊之中,也有很多新教信徒也已死去,至於那些活著的信徒,哪怕身受重傷,也在向葉蘇這邊湧來。

他們想要救葉蘇,哪怕付出生命。

——這種執著的意念,是不是信仰?是不是力量?

葉蘇看著那些虔誠的追隨者,眼睛裡流露出複雜的情緒,說道:「我以為這就是力量,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隆慶說道:「你應該很清楚,信仰之力只有昊天可以用。」

葉蘇沒有看他,看著碧藍的天空,說道:「那佛祖呢?」

隆慶說道:「這種力量……怎麼用?」

葉蘇說道:「我不知道……我想試著借來用一用。」

請借我一用——不僅僅指向書院借那塊河山盤,葉蘇要向追隨者們借力量,那或者真的就是信仰的力量。

一道很磅礴純正的力量,在場間生出。

那道力量來自廣場上的信徒,氣息有些斑雜,大約有千餘道,然後進入葉蘇的身體,再出來時,便變得如此時這般……有了莊嚴的氣息。

葉蘇把這道力量或者說氣息灌注到河山盤裡,望向隆慶。

這是邀請。

隆慶的神情變得極為凝重,天書沙字卷消散的速度驟然加快。

他在葉蘇的身前坐了下來。

風沙再起,葉蘇搖搖欲墜,極勉強地坐穩身體。

隆慶面無表情,就這樣看著他。

葉蘇說道:「你先走。」

二人不是對坐弈棋,他自然不是讓隆慶先落子,而是趁著隆慶被自己困住,要陳皮皮帶著其餘人先行離開,自去逃亡。

隆慶盯著他的臉,說道:「你不能走。」

葉蘇沒想過走,他只是想把隆慶留在場間,讓別的人能夠離開,如果沒有這個原因,他寧願去死,也不想嘗試使用這種力量。

他建立新教,本想告訴人類不需要信仰,卻沒想到最後自己竟成為了被信仰的物件,這個讓他有些惘然,有些傷感。

讓他稍覺安慰的是,今天是他第一次使用信仰之力,想來也是最後一次,他開創新教,但他畢竟不是昊天,就算他願意承接信徒的香火,也無法與承接香火祭拜信仰無數年的道門相提並論。

天書是道門聖物,神威難測,葉紅魚用整座裁決神殿也不能擋住,他借了追隨者的心意,借了書院的河山盤,又如何擋得住?

風沙裡,葉蘇漸疲憊,眼神漸靜。

陳皮皮卻還沒有走。

葉蘇低著頭,有些無力說道:「走吧。」

此時場間,都是些傷重之人,只有隆慶還能再戰,只有葉蘇還能再把他留下片刻,但那道落在他身上的晨光已經淡了。

走與走吧,只差一個字,卻多了些乞求的意味。

陳皮皮沉默,艱難地站起來,扶起唐小棠和四師兄,走下高臺,與最後活著的數名劍閣弟子會合,向廣場外走去。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