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彷彿地震,金色池塘裡的水,震出無數波紋,然後開始跳躍,泛著金色的佛光,就像是天女在舞蹈。
狂風呼嘯,塘邊的柳樹彎下了腰身,池裡的蓮葉招展著身軀,蓮花盛放更怒,青蛙與金蟬不停地鳴叫,彷彿準備迎接偉大的誕生。
雪崩依然在持續,寧缺站在顫慄不安的原野上,看著漸漸露出真實容顏的峰頂,看著積著殘雪的黑色山崖,忽然想起人間北方熱海畔那座最高的山峰,想起那座雪山是終點也是起點,隱約間明白了些什麼。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身體變得更加僵硬,右手緊緊握著刀柄,左手放在胸前,與身體裡的桑桑相通,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這場雪崩持續的時間非常長,直到很久以後才漸漸變得安靜,黑暗的天穹下,那座雪山早已不復先前的模樣,黑色的岩石裡殘著剩餘不多的雪,隱約可以看清楚大概的輪廓,如果雪山是雕像的話,那麼自然有輪廓。
雪崩之後,佛祖終於現出真身,盤膝坐在天地之間,峰頂便是佛的臉,線條很粗糙,很模糊,給人一種似假還真的感覺。
第一百五十一章 修佛(一)
與雪落之後,其實山還是那座山,與人間、與這個世界裡的每座山看上去都沒有什麼區別,露出的黑色崖石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或者粗糙或者光滑,沒有光澤,沒有生命的氣息,沉默的……就是崖石。
寧缺背著桑桑站在山前,看著現出真容的山,看了很長時間,直到金塘上的金色被夜風吹成無數的碎片,依然還是一座山。
佛祖醒來沒有?佛祖是活著的還是死的?等待答案揭曉卻不知道什麼是答案,這讓他很緊張惘然。
「我們賭贏了?」
「好像沒有。」
「憑什麼啊?」
寧缺很失望,很憤怒,一屁股坐到地上,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或者說受委屈的青蛙那樣不停地蹬著腿,把身前的積雪踢的到處飛。
桑桑平靜說道:「因為佛祖是佛祖,不是貓。」
聽到這句話,寧缺沉默了很長時間,他聽懂了,也明白了,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和桑桑的猜想,與事情的真相便有出入。
那個關於貓的理想實驗,要有個箱子,要有個精巧至極的投毒裝置,佛祖沒有道理把自己陷在那種情況裡,那麼涅盤是什麼?
涅盤依然是量子的疊加態,但與生死無關,只與位置有關,你去觀察時,它便忽然出現在那裡,或者這裡,佛祖沒有設計那個可能把自己毒死的裝置,但他可以設計別的方法,來讓昊天找不到自己。
「我們還是贏了。」寧缺站起身來,看著身前的山峰說道:「看到,佛便在這裡,這座山就是佛祖,毀了便是。」
桑桑說道:「不,佛在眾生中。」
寧缺明白她的意思,觀察便是確定佛祖不是純粹依賴於觀察確定屬性的量子,有自我意識,那便可以出現在任何位置。
棋盤世界裡眾生成佛便是這種狀態的具體體現,桑桑說的沒有錯,賣青菜的大嬸可以是佛,金色池塘可以是佛,塘柳蓮葉可以是佛,就連寧缺前些天親吻的那隻青蛙也可能真的就是佛祖。
這座雪山也是佛祖,而且應該佛祖在棋盤世界裡的中心座標,唯如此,處於疊加態裡的佛祖,才可以保證自己的存在。
但毀了這座雪山也沒有用處因為佛可以在無數位置出現,移動的比光還要快,沒有人能夠真正找到他,自然也沒有人能夠殺死他。
寧缺說道:「我們往遙遠東方來的時候這個世界開始顫慄,無數佛開始緊張,開始害怕,證明明這座雪山對佛祖來說非常重要。」
便在這時,金色池塘外圍傳來道道震動,原野間行來無數佛,其間有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