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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當初失敗的時候,他還小,不懂得悲傷,後來給王庭貴人做牛做馬的時候,來不及悲傷,拾幹糞的時候,沒有力氣悲傷,再之後他變成了不起的少年強者,便遠離了悲傷。

但此時此刻,那股悲傷的情緒是如此的濃鬱,瞬間佔據了他的身心,他彷彿看到了下一刻自己的死亡。

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再望天,望向南方遙遠某處,覺得有人正在看著自己。

雖然遠隔萬裡,聽不到任何聲音,但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個人正在對自己說話,只要自己踏前一步,便會死去。

阿打猶有稚氣的黝黑臉龐上滿是不甘與憤怒不解,如果那個人真能隔著萬裡射死自己,夏天的時候為什麼沒有這樣做?

最令他感到憤怒的是,他感受到了對方毫不掩飾的倨傲,而在這份倨傲之前,長生天都保持著沉默!

而他開始恐懼!

風雪裡傳來一聲嘶鳴,不知是哪邊的戰馬,傲意十足。

阿打望向唐營,握著彎刀,不知是否會踏出那一步。

南方萬裡之外。

城牆上落雪紛紛,寧缺站在城頭,背倚整座長安,看著遙遠的荒原方向,看著看不到的那片疆場。

黝黑沉重的鐵弓,擱在他身前的城磚上,驚神陣的陣眼杵,被他緊緊握在手中,他的識感隨之而向四野散去。

鎮北軍殺死金帳王庭所有的戰俘,這是他的命令,他知道這會給鎮北軍帶去很大的壓力,但他不在乎,因為他和這個世界說話的方式,除了秋雨裡落下的人頭,還有身後這匣鐵箭。

令人不解的是,即便藉助長安城的幫助,他能看的再遠,也不足以看到整個世界,萬裡外的荒原,在他的識海里只是一片灰暗模糊的畫面,只要金帳王庭的強者不愚蠢到把自己點亮,便沒有意義。

但他依然看著北方,彷彿隨時可以看到那些燈,然後一道鐵箭把對方送進冥界或者神國,或者,點燈的火一直在書院手中?

第三十二章 書院的幽靈

鐵弓在寧缺身前,弦是松的,天下這把巨弓的弦卻已經繃的極緊,如風雪原野裡發生的那幕畫面一樣,處處都在對峙,戰鬥隨時可能發生,誰也不知道世界開始毀滅的那一刻何時到來。

阿打是桑桑選擇的虔誠信徒,是金帳王庭最傑出的少年強者,所以他能感覺到萬裡之外長安城牆上寧缺的目光,橫木立人和他的境遇相似甚至猶有過之,卻感受不到,或者是因為寧缺此時沒有看他,又或者是因為此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

神輦在陽州城的大街上緩慢地移動,雍美的神聖樂聲不停響起,清河郡的百姓們跪在街道兩旁,看著神輦的目光格外熾熱,神情格外謙卑——這些熾熱和謙卑或者來自虔誠,或者來自畏懼,無論哪種,都是橫木願意看到的,他也只想看到這些。

閥家主,想著先前召見那些人時的談話,橫木的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冷冽的笑容,默然想著對待螻蟻,哪裡需要太過操心?

不管你們在想什麼,都不用再想,因為神殿會幫助你們思考,你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執行昊天的意志。

真的螻蟻一般把這些人趕走,在數十名神官和更多西陵護教騎兵的拱衛下,向陽關城外走去。

他帶著浩浩蕩蕩的南晉水師和強大無匹的神殿騎兵,自南而來,有些不穩的清河郡,在他毫不掩飾的輕蔑態度和殺意下,很快便重新穩定下來,那些隱藏在黑暗裡,準備配合唐人行動的年輕人,也在神殿執事們的搜捕下紛紛死去,或者逃亡。

現在他的神輦離開陽州城,自然是向北方而去。

長安城就在那個方向。

崇明也在看著長安城,只不過是不同的方向,從成京城望過去,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