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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神殿確實不著急,只要書院無法殺死酒徒和屠夫,道門便在這場戰爭裡處於不敗之地,無論寧缺殺再多人,也改變不了這個鐵一樣的事實,所以急的應該是對方。

秋雨殺人,寧缺的目的是為了震懾道門和人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他的行為,同時也是在人間點燃了一把名為憤怒的火。無論西陵還是南晉、金帳王庭還是燕國,那些親人死在他手上的神官將士民眾們,都恨不得生剝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他替神殿把戰爭動員做的極好。

至於時間……隨著時間的流逝,世間的局勢越發對西陵神殿有利,普通凡人或許看不明白,桃山上的人們怎會不明白?

能看明白這個趨勢的人還有很多,比如荒原上那位雄才大略的金帳單於,他很清楚這個漫長的冬天對於自己和部落裡的勇士來說並不是煎熬,而是美妙的等待,所以渭城北方那座華麗誇張的巨帳裡溢位的酒香一天比一天濃鬱,如雲田般的部落帳篷四周被宰殺的牛羊一天比一天多。

金帳王庭的人們都很開心,就像當年寧缺回到渭城時看到的那樣,阿打本來也應該很開心,在人們看來,命運忽然轉變的少年沒有任何道理不開心,但他就是不開心。

阿打出身於草原上一個小部落,在與單於叔父的部落發生的衝突中被擊敗,部落裡很多青壯被編進敢死軍,而他因為年紀小,被王庭一名貴人收成了奴隸,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活不過十六歲,因為活的太艱難。

幸運的是,春天落了一場雨,當時他在草原上拾牛糞,被淋的很慘,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雨停後他變得很強。

那是真正的強大,來自仁慈上蒼賜予的強大,摔跤大會上,王庭裡最強壯的勇士也不是他的對手,就連恐怖的勒布大將,看著他的眼光也有些異樣,而當時單於的眼睛在放光,國師看著天空沉默。

那天之後,阿打成為了金帳王庭最著名的年輕勇士,成為了國師的記名弟子,成為了單於的親衛,成為了一名先鋒將領。

王庭與唐國的戰爭時停時歇,雖然不復當初那般慘烈,但邊境的局勢依然嚴峻,夏天的時候,為了爭奪向晚原東南方向的一塊草場,更是暴發了一次極為劇烈的衝突。失去向晚原的唐軍對此志在必得,由鎮北軍強者華穎上將親自領兵,誰能想到,他居然輸了。

他輸在了阿打的手裡。

阿打沒有道理不開心,但他就是不開心,因為他那些被編入先鋒軍的部落親人,被唐人俘虜了很多,而就在前些天,他聽說那些親人,都被唐人殺了,全部都被殺了,一個都沒留下來。

眼看著自己變得如此強大,明年便能夠重建部落,召回所有的親人與玩伴的時候,那些人都死了。

那些該死的唐人。

那個叫寧缺的唐人,該死。

當天夜裡,阿打帶著十餘名親隨騎兵,離開了金帳王庭,穿過荒廢的渭城,向著南方而去,手裡拿著單於的軍令。

阿打沒有憤怒到喪失理智,他不識字但也並不愚蠢,他沒有瘋狂到想要去長安城殺寧缺,但他要代表單於和自己做些事情。

唐人殺了他們的人,他們就要殺唐人。

當阿打來到兩軍對峙的前線時,看到的是滿天風雪,看到的是緊縮防線的唐國軍營,他的眼中露出輕蔑的神情。

這片草場在渭城西南七十里,和向晚原相比明明在南方,氣溫卻更低,水草談不上肥沃,唐軍卻願意付出極大代價,頂著風雪駐營於此,保持著隨時出擊的態勢。

為什麼?因為唐軍現在快要沒有戰馬了,他們必須在明年春天之前,把那片草場搶回來,那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風雪那面,唐營裡到處都是火堆,厚厚的褥子蓋在戰馬的背上